第33章 北境告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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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

群山环抱的一座巨大山谷内,一处连绵数里的营寨正悄无声息的蛰伏在幽静的谷底中。

营寨内,一杆十数米高的蓝色大纛旗上,赫然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郕”字,从山顶看去,大大小小的营帐与地面的薄雪融为一体,而营地内来回操练的士兵们则更像是雪地上行进的蚁群。

一座敞亮的羊毡大帐内,一名眉清目秀、身穿貂领甲胄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帅案后与几名部下商讨着什么,此人正是郕国上将军阴士泓的嫡孙,南贲将军阴卫黎。

半个月前,阴卫黎接到郕王的诏令,命令他接管驻扎在商州边境的十万原渤州精兵。

临行前,祖父阴士泓语重心长的嘱咐他说:“弈国纪城、奄城、曲城三地的镇关将军,虽然年纪不大但每一个都是善战之将,孙儿此去,万事都应谨慎为上,切莫冲动行事。”

阴卫黎当时还不懂,为何祖父要提到弈国三地,可来此之后,他便明白了,郕王派他来接管这支军队,其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合适的时机去撬开云州的大门。

至于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到来,他不知道,但以他的战场直觉判断,恐怕为时不远了。

正说话间,一名兵士掀开门帘,走进帐内抱拳禀道:“将军,大王密使到了。”

“哦?”阴卫黎稍显些许意外:“请他进来。”

“喏!”

不一会儿,门帘再次被掀起,一名身穿深灰绒袍,唇红齿白的老內监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一进入帐内,这名內监便笑眼咪咪的朝帐中的阴卫黎弯腰行了个礼:“阴将军,大王的密令,请接诏吧。”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密函来。

阴卫黎认得来人,此人正是跟了郕王几十年的內监总管夏忠。

郕王能派他来传信,足见信上内容的重要性。阴卫黎自是不敢怠慢,赶忙走下帅案,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将密函接下后紧握在手中。

“阴将军,既然密函已经送到,那咱家就告辞了。”夏忠作势准备离开,阴卫黎则客气的寒暄道:“夏总管辛苦了,要不坐下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夏忠闻言呵呵一笑,一双小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不了不了,大王还等着咱家回宫伺候呢,咱就不叨扰了,阴将军,告辞。”

“夏总管慢走。”

目送夏忠离去,阴卫黎这才拆开密函,展开里面的密信仔细的阅览了起来,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但却让阴卫黎的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

几名部下见状,也不知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阴卫黎突然变脸,但是又不好开口去问,毕竟这是封密诏。于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用眼神交换着彼此的疑惑和猜测。

稍许,阴卫黎将密诏揉成一团,一把扔进了帐中燃烧着的火炉内,密信瞬间便被烧成了一团灰。

阴卫黎快步走到帅案后,扫了一眼众人沉声下令道:“听我将令,今晚整顿三军,明日一早,直扑弈国奄城!”

“遵令!”

众将得了令后纷纷走出了大帐,阴卫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看着地图上弈郕边境那三座标红的城池,联想起密诏上的内容,心里既感到震惊,又隐约感到不安。

按照信上所说,这或许真的是个扬名立万,彪炳史册的大好时机,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似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数日后。

弈宫,建章阁。

“什么?!”

一声惊骇的咋呼声突然响起。

正在书案后埋头处理政务的姬辛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给吓了一跳,同样被惊到的还有叶九任和正在绘制破军弩图纸的内史焘,而发出这一声惊呼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向沉着冷静的国相沐渊。

“怎么了沐相,何事能让您如此惊乱?”叶九任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望向一旁攥着一封塘报,满脸震惊的沐渊。

“奄城将军丘君集突染怪病,郕国趁机进犯我北境三地,纪城、曲城被困,奄城,危在旦夕!”沐渊逐字逐句的缓缓说道,捏着那封八百里急报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足见他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屋内众人闻言,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甚至还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端端的怎么奄城将军忽然得了怪病呢?

可偏偏这时候郕国进犯,而一旦奄城沦陷,纪城、曲城势必会被割裂,从而陷入三面夹击之中,到那时候,整个云州都将暴露在郕国刀锋之下!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们即使先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依旧被打个措手不及。

而最重要是,现在不但是弈国新君初立,先王丧期未满之时,更是因为现下已到年关,弈国上下皆准备迎接元日大典,而恰恰是在这个关头,郕国突然发难。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次精心策划好的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趁弈国新政不稳,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次夺取云州。

沐渊脸色阴沉,一把将那封急报重重的摔在桌案上,丢下一句“我去禀告大王!”随后便脚步匆匆的夺门而去。

另一边,言慎正在文渊阁中翻看一本游记,写的是一名须国人,早些年因为在西陆鬼方人的入侵时不慎被俘,遂到了鬼方部落成了一名奴隶,后来他趁守卫不备逃了出来,却不想慌乱之中跑错了方向,一路向西而行。

穿过茫茫的森林大山、戈壁荒漠之后,无意中竟来到了一处异域之地,那里的人们皆是金发碧眼,高鼻隆额,身高体长,语言怪异。

须人大骇,以为是妖孽,遂称之为妖人,因地处鬼方以西,又称西方妖人。

当然,这也只是后世之人编写的一本志怪小说罢了,鬼方族以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没有人知道,这西方妖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更是无从知晓。

就在言慎看的入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臣沐渊求见我王!”言慎心下一奇,立马放下手中的游记道:“进来吧。”

话音一落,沐渊便推门走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言慎面前,弯腰行了个礼后急快的禀道:“大王,北境出事了!”

言慎闻言眸底一沉,能让一向冷静的沐渊表现的如此不安,恐怕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到底怎么回事?”言慎强压下心中的惊疑,闷声问道。

沐渊不敢怠慢,赶忙将急报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而一旁的言慎越听脸色越发凝重。

待沐渊全部禀报完之后,文渊阁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沐渊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言慎的诏示,而言慎则冷冷的看向悬挂在书案后的一张地图。

半响之后,言慎淡然的对沐渊说道:“随孤一同去建章阁。”说罢便快步走出大门,沐渊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片刻钟后,建章阁内几人便围坐在了一起,连在巡视军械司的明浮远也在接到言慎的命令后匆匆赶了过来。

众人的脸上皆是担忧愤怒的神色,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郕国会在这个时候进犯弈国北境,更没想到,奄城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如此大的纰漏,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大王,三地事关北境安危,恳请大王准许我领兵前往拒敌。”说话的正是眉头紧锁的明浮远。

本来他今日兴致颇高的来到了位于城西的军械司。

一来是想看看里面的人最近捣鼓出了什么新鲜玩意,二来也是最近听内史焘提起,说他正打算研造一种破军弩,但是工序可能会比较复杂。

因此他才特意来到这汇集天下能工巧匠的军械司,想看看这里面的人能不能把这个所谓的破军弩给批量制造出来。

没想到,他刚到军械司还来得及仔细巡看,就接到了言慎身边的那个名叫莫一的亲信的面告,说是大王在建章阁内紧急召见,他二话没说,当即上马便往弈宫赶去。

等到了建章阁,就瞧见言慎和几位内廷重臣已经在商议上了,行过礼落了座,言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短的跟明浮远说了一下。

明浮远听闻后自然也是又忧又怒,这才有了方才的自荐请缨。

“拒敌自然是要的,只不过这次孤要亲自领兵出征。”言慎轻轻的摩挲着自己长着薄茧的右手,目光异常的坚定清冷。

众人一听,在短暂的意外和惊讶之后,也都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言慎即位后的首次亲征,和他以往随军出征不同,这次他是以弈王的身份征战。

一来可以向天下各国立威,二来也是向郕国报私仇,毕竟献世子言谦当年可是死在郕国商州的。

只不过这几人都不知道的是,言慎此番决定亲征郕国,其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目的,一个埋藏了多年的想法。

沐渊低头沉思了一会,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大王,依臣看来,此次丘将军的怪病恐怕绝非偶然,定是有预谋在先,既然如此,他们势必已有万全把握能一举拿下奄城。只是……”

说到这,沐渊忽然停了下来,他抿了抿薄唇,不知道该如何阐述自己心中那毫无依据的猜测。

“只是什么啊沐相?”叶九仁开口急道,他最受不得这种话只说一半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沐渊继续作答,言慎便悠悠说道:“只是郕人一向勇武有余而智计不足,单凭他们恐怕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丘君集身患奇病,这里面定有其他势力在从中作梗,甚至有内奸也不一定。”

沐渊点了点头:“臣正是此意。”

“难道须、申二国甚至崇国也参与了其中?”姬辛阳皱着眉头,略感担忧。

明浮远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太赞同这种想法:“崇国远离中土,与其余诸国不相毗邻,况且崇侯不好争斗,因此不大可能会参与此事,而申国与郕国之间关系并不亲厚,申王此人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只怕也没这么大野心暗中布下此局。”

“须国!”姬辛阳、叶九仁、内史焘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随后一同望向坐在主位上的言慎。

言慎双眼微眯,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个清风霁月、俊逸出尘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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