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心里很不好受,干他这一行的,他自认为自已早就练出来了,卑躬屈膝和曲意逢迎不过都是图办事儿方便的手段。
其实他在那人后边听见的时候心里没多大感受,就是听不见,想想也猜的到别人背后会怎么说。他会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装聋做哑,装没听见,装死。
可是舒意在他身边啊。
舒意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装鹌鹑,舒意要替他出头。
其实当年天桥上初见舒意那一眼他就认定这绝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女孩,初入演艺圈的女孩,抱着柱子,眼泪顺着下巴淌下来,不过眼里边一点没有被打击到的泯灭神色,完全是倔强的、不甘的、是靠自已拼出一条血路的孤勇。
三人出了公司,林白低着头,一副恹恹神色,舒意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往他脊背上拍了一掌,说有什么大不了,气儿姐都替你出了。
拍完之后感觉到疼,又捂着手掌嘶了一声。
小糖眼尖,惊呼出声:“舒舒姐,你手掌都红了。”
她打那王八蛋打的太用劲儿了,整张手通红。
林白一看,立马要让司机掉头去医院,舒意立马叫停。打人打的自已要进医院,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如买罐儿冰啤酒镇一会儿。
林白在便利店开了冰柜门拿出一罐儿啤酒来,赶巧了,包装很眼熟,正是那几年他和舒意在天桥碰杯时老喝的那一款。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明远舒家的女儿,也不知道她未来会和宋时冕结婚。
他就觉得在这大城市里自已就像块浮萍,舒意是浮萍根儿,他们相依为命、彼此依靠。
他回到车里,窸窸窣窣兜了一大袋啤酒上去,小糖很吃惊,“白哥,用不了这么多吧?”
舒意看那一大袋,得有几十罐儿了,她又认出那眼熟的包装来,然后就和林白对上眼了,他眼尾有一点儿红。
明白了林白的意思,三个人一拍即合,喝呗,还去天桥上!
当年在天桥上和林白喝啤酒骂街那段日子是舒意很畅快的日子,虽然那时候比现在混的还差,现在好歹有戏拍,那时候每天就是跑组、挨骂、被甩脸,再去接个躺尸的戏份。
可能是舒意从小到大过的顺风顺水,所以哪怕在事业上有所受挫,她的人生态度依然很简单:得失有命,及时行乐,自越万山。
林白带的一兜子酒里还有两瓶白的,三个人掺了掺,兑了灌进嘴里。
从天亮喝到天黑,小糖酒量浅,早窝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在一起久了,好多话都需要借酒劲儿来说出口。
铝罐一碰,舒意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林白,我可能在演戏上没什么大出息了,哪天你就跳槽去吧,找一个有能力的。”
再不济,舒意有退路,她演戏是热爱,就算有一天她完全在这条路上走不下去,她还有有钱的爸妈和老公。
可是林白太不容易了,从小县城到大城市里,一头扎进这个盘根交错的行业,林白几乎是抵上了一切。在沪城,林白仍混的不好,他老家还有亲人,留给他追求梦想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有一天做到谷至诚那个地位,当大老板,开宾利。
舒意笑他没出息,林白就问那大老板应该开什么车,舒意就说我爸车库里逊的也是保时捷和法拉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白又看见她通红的掌心,眼圈也红了,醉了还有点想哭,他跟舒意保证:“舒意,我绝不背叛你。”
舒意烦他这哭唧唧的毛病,“谁要你的保证。”
林白在失去意识之前给宋时冕发了消息,得让他来接舒意,这场面他们三个是爬都爬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