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则是赤炎残忍杀死魔卫的场景。谢燃迅速挥手,抹去了这副景象。
这一段是从那个魔卫身上挖出的一缕记忆,被赤炎呈给了谢燃。
许愿看完了全程,不禁浑身发冷。
可是……那不是她啊,她并不知道自己穿过来之前还发生了这一出。
“阿燃,我不是!”许愿停止了挣扎,谢燃放开了她的手,而她却又带着些依赖去牵他的袖摆,辩驳道:“我没有化形前的记忆,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许愿肌肤细嫩,被谢燃握了一会儿就留下红痕。谢燃垂眸,看见她手腕上的一抹红,眉头忽地皱起来。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强迫自己将什么情绪压下去,放缓了声音道:“没关系。”
“是与不是,对我而言并无所谓。”
谢燃的转变太快,许愿不禁愣住。男人再次拉过她的手,这次却不是为了控制住她,而是托着她的手腕为她涂上药膏。
他的手指认认真真地拂过她的手腕,眉宇间似有一丝懊恼。
谢燃声音温和,继续同她说:“我不在乎你是为了什么来到我身边。只是,在别人眼里此事证据确凿,容不得你辩驳,明白吗?”
他第一次和她细细解释这么多,“愿愿,我与仙界之间的纠葛与你无关,你不必掺和进来。你干涉得越多,便越容易教人抓住把柄。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千万不要乱跑,就待在满月阁,也不要去招惹他人,好不好?”
许愿无可反驳,因为他的话的确有道理。
她对自己是细作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晓,可无论如何,赤炎掌握了证据。若是被公之于众,恐怕她以后在魔宫中便不再有立足之地,还会……让谢燃陷入为难的境地。
许愿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乖。”谢燃摸了摸她的头。
“那,你究竟会不会攻打仙界?”许愿仰头,迷茫地问他。
她想,明明她只是不想谢燃去仙界被主角杀死,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复杂起来。
谢燃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这样的话,以后也不要再问了。”
这番对话过后,两个人再次陷入无言的状态。
谢燃在许愿身边待了一会儿,似乎是想陪她入睡,可许愿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陷入睡眠。
她刻意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声,让它变得平稳,不知不觉中,谢燃就走了。
谢燃离开后,许愿仍是久久无法入眠。
她想,虽然谢燃说他不在乎,可是,肯定还是会介意的吧?不然,为什么什么都瞒着她呢?
但是……许愿又记起不久前伪装成侍女、丧命在谢燃手上的那个细作。
如果谢燃不相信她的话,她应该早就和那人下场一样了。
许愿越想越晕乎。她只好再次登上满月阁高处,想去看看月亮平复心情,可云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
这下连月亮的轮廓也看不见了,只透出淡淡的光芒。
——
魔宫要出征沽南渊,葛宁在混进军队的前夕来找许愿告别。她要同他们一起去,去沽南渊找她阿娘。
许愿心道小女孩年纪这样小,可能会遇险,便翻箱倒柜把之前存着的各种好东西都掏了出来,一样一样地给葛宁看,想让她带上保护自己。
她之前从葛宁这里得到了出征沽南渊的消息,借了梦境的说辞想要说服谢燃,却被当场揭穿。许愿便有些担心谢燃会不会因此针对葛宁。
她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隐去,和葛宁说了一遍,谁料小姑娘却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只会混进最低阶的魔修队伍中,无名小卒一个,尊上哪有机会见到我呀,不用担心!”
许愿在心里叹气,谢燃怎么会不知道?他耳聪目明,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还是觉得对不住葛宁:“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了。”
葛宁却握住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说:“不要这样说,如果不是姐姐,我、我还是那副该死的神智不清的样子,连要找阿娘的心愿都忘记了。还好!赶在魔宫出征沽南渊前清醒了过来……就是,就是以后我是不是没有机会见到姐姐了?”
许愿安慰葛宁:“没事,能找到你阿娘就好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到葛宁。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能去到魔宫外面。
以前许愿没考虑过这件事,只觉得待在谢燃身边就很好很安全了,毕竟先活下来最要紧。可是……她此刻忆起原书中作者描绘的修真界景象,不禁想,要是自己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许愿将自己的那些法宝灵药都给了葛宁,小姑娘就此离开了她的生活。
满月阁又剩下她孤身一人。
在那夜之后,谢燃其实来找过她几次,但许愿都闭门不见。其实她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但无论如何,她不是很想见谢燃。
倒也不是不想见,她还是一直记挂着他。只是若是见他,许愿便会忍不住记起那夜的事情。
想起来就会有点郁闷。
可离谢燃出发去沽南渊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明白自己总不能一直不见他。
谢燃每次出门办事前,都会来她这里。虽然他从不说,但许愿知道他是想讨要她的祝福,仿佛这样就真的能平平安安。许愿以前不知道时间线发展到了哪一步,每次都拉着他说一箩筐的话。可如今她知道了,一切在书中都有安排,她这个小小变数,真的能扭转大局么?
出征前一日,许愿起床后看了眼窗外,谢燃一身萧肃,站在满月阁前。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在门外站着,仿佛知道她最终一定会看见他。
许愿“砰”地关上窗,一颗心却被搅乱。她心不在焉地用完早膳,最终还是打开了满月阁的门。
她走到他面前,有些别扭地问:“你来做什么?”
谢燃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许愿从未看见他对别人用过,让她一次又一次心软。
“我明日便要走,愿愿当真不想见我?”他温声细语,仿佛那夜二人间的争端不曾存在过。
许愿没有说话。
谢燃耐心地低下头,“上次说要教你功法,还想学吗?”
许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