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进虎口容易,要脱身难,云珩不松手,遥遥喊了声侍女,让人送了件薄披风给虞秋披上。
五月的天根本就不会冷,那披风再薄披在身上也是有重量的,很是沉闷。
云珩还在说风凉话:“府中没有姑娘家的披风,阿秋且将就着用孤的,待会儿回府时也披着,免得着凉。”
虞秋两腮酡红,不知道是被捂的,还是羞的。逃不了,她只能催道:“你快一点!”
“嗯。”云珩答应的好,动作却慢条斯理,给虞秋十根手指头修剪好后,再拿了思牢竹片给她磨着指甲尖,动作细慢,把她每一片指甲都磨得光滑。
末了,又拿沾湿了的帕子将虞秋的手擦拭干净,才放了手。
虞秋一得到自由立刻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道:“我要走了,不用你送。”
云珩道:“孤今日事情多了些,确实没法去送阿秋。”
说的好像虞秋自作多情一样,她在对话上吃了亏,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厚脸皮地无视云珩,向着远处的侍女招手。
等侍女送了伞过来,她伸手去接,被云珩抢先抓住了伞柄,“不能送太子妃回府,送出府门还是可以的。”
雨水下了有一会儿了,院中青石板地面湿淋淋的,虞秋一想也是,得再让云珩给她做一回小丫鬟。正好身上宽大碍事的披风不能脱,她提着披风,矜矜点了头。
到了前院,云琅已经收到消息等着了,见了两人根本不敢靠近,远远喊了一嗓子就先一步爬进马车。
虞秋也被云珩扶上马车,要进去车厢中时,她心中憋着一口气不出不舒服,扶着车门喊住云珩,悄声道:“谁说殿下不会伺候人了,修剪指甲的活,做的比丫鬟还要好。”
“是吗,孤也是没想到。”云珩与她一样声音很轻,在滴答雨幕中只有他二人能听见。
“太子妃满意,那以后这活就全交给孤了。”虞秋在马车上,他要抬着头与虞秋说话。
言毕,目光下滑,落在虞秋被裙摆半遮的绣花鞋上,道:“还有脚上的,以后一并交给孤,孤一定捧着在手心里、精心地伺候阿秋,让阿秋满意。”
虞秋腾地红了脸。
计谋不成,还屡次在云珩手底下吃亏,再看云珩,面色依旧,装得跟个翩翩公子一样,谁能想到他嘴里吐出的是这种话!
虞秋怒从心头起,身子前倾按在云珩的肩膀撑住自己,另一只手高抬起,抓着云珩头上的油纸伞用力拨开。
举着伞的侍女没有防备,被推得后退一步。
风卷着雨丝打来,不巧有一滴落在了虞秋眼睫上,她连眨数下,将雨珠晃掉时,发现云珩正看着她,赶紧摆正姿态。
云珩看着虞秋脸上的水珠与小小的得意,忽地身躯略微向后退去。
虞秋的重心一半在马车上,另一半在按着云珩肩膀的那只手上,云珩向后退,她身体一晃险些跟着向前栽去。
幸好云珩只退了稍许,没有让她彻底失衡往前趴去。
……这一趴,可就是跌进云珩怀中了。
两个当事人知道是云珩在作怪,可是旁观的侍女下人们不知道,一定都会以为是虞秋在投怀送抱。
虞秋又惊又气,撑在云珩肩上的手抓紧了,水润眼眸使劲瞪着他。
云珩的心情在这一瞬变好,轻笑了一声,往前挪动半步,让虞秋得以将重心返回到马车上。
虞秋稳住自己,扶着车门缩进了车厢,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云珩。捉弄别人不成,反让自己吃了亏,好丢脸啊!
马车即刻催人启程回府。
府门口,云珩负手目送马车远离,方才被推翻了纸伞的侍女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请罪,他侧目,道:“下不为例。”
他站在府门口注视着渐渐消失在雨幕中马车,脑中想着虞秋身上的雨迹。
雨水没有很大,但是有风,吹得雨丝斜斜打在身上,在虞秋的月白色的披风上留下星点痕迹。
他应该把人抱在怀中的,让虞秋搂着他的脖子,将伞面压低了,一定不会弄湿她的衣裳。
他胡乱想着,而进了车厢里的虞秋满心都是气恼,忍着脸上臊热开始反思今日种种。
又失败了,怎么她的计策一个都不能成功?
她愁绪万种,哀叹声被一旁的云琅的哼唧声打断,“你怎么了?”
云琅口齿不清道:“去皇兄书房捣乱……被侍卫误伤了。”
虞秋从小就知道虞行束书房有许多公务,不能进去捣乱,更不用说太子的书房了。听了这话很是生气,斥责道:“你怎么能去他书房捣乱?你皇兄要是因为这事教训你,我可不替你说话,都是你活该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云琅哼得太可怜,虞秋没忍住问他:“伤着哪了?”
“没伤着哪,就是被吓了一跳,咬着了舌头,都冒血了,可疼……”
“你快老实几天吧,否则下回不带你来了……”虞秋说着说着忽然停住。
舌尖冒血了?
她不由自己地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尖一抖,脸色爆红,抬手在云琅后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怒道:“不许胡说!”
云琅正舔着舌尖,被她突然地一拍,牙关猛闭,正好咬在伤处,一声闷嚎,疼出了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