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助理转述的这句,虞清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的耳根瞬间泛起红来,又羞又气。
他那晚无条件地给她药材,恐怕也是为了在这里等着她上钩。
分开多年,他的脾气秉性只比从前更加深沉得难以捉摸。
虞清晚抿紧唇,羞恼过后,心里却又游移不定起来。
她本该听钟庭白的话,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和贺晟有交集。
那味药材的人情,她总得还回去,什么都不欠最好。
思虑片刻,虞清晚还是开口应道:“麻烦你转告他,我会去的。”
不过,七点
她蹙了蹙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去得那么晚。
容钦华清醒的时候,她晚上根本不可能离开容家半步。
但现在容家的事都是林森处理,她晚一点回去,林森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他下午放她走的。
听见虞清晚答应,那头似是轻松了一口气,又礼貌问:“晚上我去哪里方便接您?”
她思索了下,给了一个离容家附近的位置。
“林夕路附近吧,麻烦了。”
“好的。”
挂掉电话,岑锐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感叹年终奖拿得不容易。
他从办公桌上拿起走到办公室门口,只听见屋内,一个中年男人犹豫谨慎的声音传出来。
“贺总,我只是担心如果贺董事长知道您坚持和林石集团竞标这个项目,怕是会不太高兴”
下一秒,就被文件砸落地面的声音打断。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线入耳,听不出丝毫怒意,却让人背脊发寒。
“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很快,两个高层结伴出了办公室,其中一个人的冷汗都湿了后背,止不住地抬手擦汗,心有余悸开口:“以前只听他们说贺总行事不择手段,我还觉得夸张了,没想到还是收敛着说的,集团才开拓地产业务,就要和林石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另一人低声宽慰道:“算了,自从贺总掌权之后,哪还有贺家其他人说话的份儿。他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干就是了,你以为集团的市值是怎么翻倍的”
岑锐跟在贺晟身边共事几年,听到类似的评价从不在少数。
贺晟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人,大刀阔斧,不择手段。
就像一匹饿狼,在名利场里凭着一己之力厮杀,肆无忌惮。
他不懂退让,只懂掠夺。若非如此,贺氏集团的大权也不会落在他手里。
在贺晟身边做事的几年,岑锐时常生出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很快,他收敛思绪,面不改色走进办公室。
大概是因为刚训过人,房间内内气压极低,纯黑大理石桌面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
岑锐走到办公桌前,开口:“老板,虞小姐答应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没有刚刚那般冰封。
如同火山被雪水浇熄,男人的眉眼也霎时间缓和了几分。
“嗯。”
贺晟沉吟片刻,忽而又沉声开口:“容家的事,放缓几天。”
闻言,岑锐顿时面露惊诧。
打压容氏地产,其实是贺氏董事长贺铭的命令。
旁人都以为这是贺晟的决定,实则不然。
一个月前,贺铭以澳洲地区的矿区负责权和贺晟交换,拿下负责权,就能让现在贺氏家族里几个反对贺晟的长辈彻底闭嘴,有益无害。
贺铭给出的期限是半月时间,现在的进度已然被拖慢了许多。
他开口劝说:“可贺董事长那边”
贺晟合上文件,冷冷道:“你是谁的助理?”
岑锐立刻默声,不敢再多说,照例拿出平板汇报下午的行程安排。
“下午五点还有一场和澳洲分公司的视频会议,六点是财务部门的季度汇报”
贺晟:“五点后的都推了。”
岑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都”
贺晟抬了抬眼皮,冷锐的目光径直朝他射去。
“需要我重复一遍?”
岑锐瞬间回神:“好的,明白。”
“让人多送几套西装过来。”
贺晟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想到什么。
“女人参加宴会,一般都会用到什么?”
话题转变突然,没想到自家老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岑锐措不及防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秉承着专业素养,他一样样答:“礼服,首饰,包,鞋子”
贺晟蹙了蹙眉,不耐打断他:“都准备最好的。”
“好的老板。”
交代完这些,贺晟从办公桌后起身,阔步走进休息室,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男人五官深邃俊美,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狭长的双眸,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
衬衫扣子凌乱散着,露出一片冷白的锁骨,衣服显得有些松垮,透着几分邪肆不羁。
贺晟皱了皱眉,把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又重新系了回去,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条同色系的深灰色领带。
他尝试着对镜子系了几次,眉头却越皱越深,看着脖颈上乱成一团的领带,他有些烦躁地一把扯下,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对讲。
“进来。”
岑锐在对讲机里听见贺晟的语气,还以为哪个策划案出了大问题,忙不迭进来,却见到贺晟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站在办公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条领带。
“过来教我系。”
话音落下,岑锐压下惊愕连忙过去。
“是。”
往常贺晟几乎从不系领带,不论是多重要的场合,因为他极厌恶那种被束缚的感觉。
而他在贺晟手下做事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系领带,还是拍卖会的那天晚上。
今天的见面,已经让他重视到如此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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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之后,虞清晚还是先回了一趟容家。
她从没参加过晚宴之类的活动,衣柜里也根本没有正式的礼服。
她的衣柜里大多都是私人定制的新中式风格衣裙,简单素雅。
虞清晚只好费力从里面找出一身相对来说庄重些的黑色旗袍。
身上好像都沾染上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她先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吹干头发,坐在化妆镜前简单描了眉,又抹了一层薄薄的玫瑰色唇釉,添了些生气。
直到镜中的女人看起来没那么病态时,虞清晚才从镜子前起身。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没到六点半。
这时,放置在梳妆台前的电话忽然急促响起。
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虞清晚的神色立刻变了。
“你说什么?”
“你别着急,我现在立刻就过去。”
虞清晚顿时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