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你要说没有没道理倒也不算,但在孙宁听来,也依然显得颇为牵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你说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开城投降?”
“臣请陛下当众立誓,入城之后,不因之前之事而追究城中军民罪责。
“另外,准许我梁州军中将士解甲归田,从此成为普通百姓,并准许他们离开梁州,另谋生路。”
这几个条件,此时听着也确实没什么毛病,作为即将举城投降的失败者,他们自然希望能确保自身的安全了。
至于让将士们解甲归田,对朝廷来说,也明显是一件好事。
因为如此,既能减轻朝廷压力,毕竟养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二来也能确保梁州真正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不再出现新的乱象。
而准许百姓离开,就更不算什么破例的决定了。因为大越朝廷从来就没有禁止过各地百姓的流动,只要你负担得起移居他处,背井离乡的种种难处,任何人都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这几个条件,怎么看都不算太难做到,怎么看都属于正常范畴。
但孙宁却没有立刻应下,而是仔细打量着郭炎,问道:“就这些?你就不为自己,为整个郭家讨一个恩赦?”
“臣已老迈多病,怕是没几天可活了,陛下真要臣一死谢罪,臣也不敢不从。只要陛下能善待我梁州军民,那臣也算对得起他们多年的信任,纵然身死,也了无遗憾了。”郭炎继续平静回答,一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好像他真就已经别无所求,只一心为梁州打算。
可他越是如此,孙宁心中就越是不能放心,总觉着其中藏了什么猫腻。
奈何眼下他真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而且在两方人马的注视下,他也确实没法迟疑太久。
“不管怎么说,能不动干戈,兵不血刃地拿下完整的梁州,总比需要大费周章,举大兵花上多日,使成千上万的将士战死沙场,才得一座废墟般的梁州要强得多。”
孙宁心中最后得出了结论,他抬眼看看前方的城池,这梁州在郭家几十上百年的经营下,早已经成为中原屈指可数的几座大城坚城之一。
与此城一比,南阳城都不算太过难打,而且自己还不知道这梁州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破绽,无法再以奇策破城。
如此想来,即便郭炎真藏了什么阴谋,那点代价也是要比强攻来得小,所以又何必瞻前顾后,担心另有所图呢?
孙宁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在郭炎,以及城上城下,几十万人的注视下,高声道:“好,朕就答应你。
“以这天地和大越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只要你郭炎今日真心归顺,开城投降,则朕就会赦免城中军民的一切过往罪孽,并准许城中军将就此卸甲为民,城中百姓也可随意去留,绝不阻拦……”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声传四方,几乎落到了每一个敌我将士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