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做生意最讲究一个‘信’字,价、物不等,非信也。小老儿虽一介平头,只能靠这小小一画糖的手艺谋生,做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糖鸡值不起你恁贵重的物件,小老儿宁愿送姑娘。”
“那……我看看换一个等价的?”说着,云渡看向身上穿戴:如云似雾的天水碧金银丝绣海棠疏枝月影的隐隐浮光的衣料;轻盈飘逸的烟绫长裙;镶珠坠玉的精致腰带……
似乎没一样能与一支糖等价。
“这个娃娃好看,我要了。”忽然一只肤色白皙指节匀长的男人大手伸进视线,拿起摊前一排画糖间的一个形状胖嘟嘟的糖人“玉女”,“加上这只糖公鸡,共是多少钱?”
老摊主抬眸,看见说话之人的瞬间,褐瞳不禁扩大了一圈,怔了须臾,他镇定地比出四根手指:“四枚五铢。”
“喏,你来给。”一包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云渡掌心,糖摊前雄赳赳的大公鸡接着被拿走了。
“你叫阿致是吧,拿着。”男人柔磁的嗓音就在身旁,“看我手中这个女娃娃,像不像你的仙娥姑姑?”
“不像。姑姑好看。”
“那是她长大了,小时候肯定像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说是这人小的时候爱吃糖,长不出心眼,所以就生得软软呼呼圆滚滚的,就像你这样,等到吃过了苦辣酸甜,便会开始长心眼,个头越高,心眼越多,像你姑姑这样,心眼多得装不下了,就会转化成美貌,连皮肉都会骗人。”
“……确定不是在指桑骂槐?”云渡腹诽,满额黑线。
“那像爹爹这样比谁都高的,也生得英俊的,心眼岂非更多,也更会骗人?!”
“噗——”正打开钱袋在一堆金珠、银豆里找铜钱的姑娘闻言遽尔手一顿,掩唇笑了。
“不愧是‘亲儿子’,一语破的啊!”云渡心说,“一个活在睽睽众目下也骗过所有眼目的伟志狂徒,可不是最会骗人呢么!”
“这个也要了。”云渡拿走玉女“失踪”的旁边的金童糖人。
摊主比个六,云渡付了六枚五铢。
“咔滋咔滋……”
金童的脑袋碎在檀口月齿间。
心眼子睥睨众生的“金童”在旁瞧着,脑壳阵阵发紧、搐痛。
“这个也给你。”苏诫把手中糖玉女递出。
云渡瞧了瞧他,不客气接过,而后细舔慢化,怕“她”疼似的。
看着冷冷清清,实则孩子心性!
无人察觉处,一抹宠笑开在男人朱妍薄唇角。
因为苏诫说了要带云渡逛遍她少时爱去的几家店肆,而云渡又答应了要带阿致买孩童玩意,四人于是从街头开始,一路往街尾游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