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并不难过,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遇见温瓷开始,他走的每一步都充满功利性。如今再来洗白自己,显得太没有说服力了。
看着她从怀里毫不留恋地离开,薄言依然坦荡。
只不过维持不了多久,那分浅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她倚坐在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双腿放松交叠。裙摆上移了几寸,露出两边泛红的膝盖。温瓷皮肤白,一点点痕迹都能被无限放大。她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于是来不及消退的红印子看起来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那天看到她离开是坐着一辆陌生的保姆车。
薄言注视着那两团痕迹:“刚刚只猜到一半。是我忘了,温小姐应该不缺玩伴。”
温瓷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双膝上,立即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倒是没想到,数年不见他各方面都有长进,联想能力尤甚。
用脚尖抵着地板转了半圈,直到他看不到的角度,温瓷才道:“不关你事。”
男人宽阔的身影像天边黑云那般压了过来,他的手撑在她两侧,双眸锐利地盯着她。目光不含一丝情-欲,却让温瓷止不住地发烫。
“不关我事?”薄言一字一顿地说道,“作为温小姐将来的结婚对象,我难道不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温小姐的喜好么……”
掌心带着烫人的热意抚过膝窝,他危险地眯起眼:“喜欢这种姿势?”
温瓷浑身颤栗,使不上力气。
她再次陷入享受或抗拒的悬崖边缘。不管往前还是往后,她都迈不出去。
他的手覆在腿上,拇指像擦拭般频繁剐蹭着那两团红痕。
明明是在替她揉捏,温瓷却不可自控地想到了更多。
不再近一点吗?
不像之前那样引她一起犯规吗?
明明就不是温柔的人,这会儿又装什么矜持呢。
在她仰身向后,把自己送得离他更近一些的时候,如愿看到了他冷淡的甲胄开始皲裂。目光与她交汇,一个极力克制,一个佯装无害。
薄言终于发觉上了她的道,轻轻一扯,将她的腿横亘在自己腰间。
“前几天还没玩够?”
温瓷就这么不说话看着他,不像邀请,倒像是挑衅。
薄言面色平静,心中却冷笑:“有你求饶的时候。”
***
隔天上班,薄言在楼下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
雾霾蓝,双门流线型轿跑。
他曾经找人查过车主,车子挂靠在一家经纪公司名下,查不到具体使用者。
这辆车出现在他公司楼下属于巧合,薄言停好车,上楼。
几分钟后。当他抵达办公室所在楼层,一出电梯就看到半人高的前台后面几个黑漆漆的脑袋凑在一起。
“啊啊啊我好喜欢他,好恨!为什么来的是他经纪人!”
“用你的脚趾想想就知道明星怎么可能自己出来办事,看到经纪人也已经很lucky了好不好!不知道能不能蹭到个签名什么的哦……”
“可是我好想要合照啊,你说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真人呢!”
“哎呀别想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
余光瞥见一身黑色西装,几个脑袋立马挺直,坐稳。
“薄、薄薄……”
“……薄总好!”
“eddie来啦哈哈哈……”
待薄言消失在拐角,几人尴尬地抹抹脸。
起头的那个行政办的姑娘说:“哎哎哎我刚才还没说完,你们有没有觉得喻淮安和咱们eddie有点像?”
“你也觉得?”
“你也??”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握手。
“虽然我喜欢喻淮安,但我说句实话,他俩某个角度真的很像!而且薄总一点不输。薄总要是穿搭再日常一点,六七分相似可以直接升级成七八分。”
“可能最近天天见面有滤镜,我竟然觉得薄总比较帅。”
“是的……eddie身上有一种喻淮安没有的,成熟男人的帅。”
“而且薄总比较欲哈哈哈哈哈哈,结婚我选薄总。”
前台的探讨声不大,但架不住正主还没走远。
大开间第一张工位上,正在向薄言解释一份工作报告的员工一边擦汗,一边观察他的神色。好在男人始终表情寡淡,似乎没有听见对他的讨论一般。
工作汇报结束。
员工刚松一口气,忽然听见问:“方经纬在接待谁?”
“一个客户。”他赶紧答,“现在挺红的一个男明星的经纪人。应该是找方总做资产管理的。”
薄言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你忙吧。”
他注视着会议室闭阖的大门,若有所思。
方经纬的工作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寒暄由近及远。外面有一阵短暂的骚动,而后脚步声又转了回来,停在他办公室门口。
方经纬敲开门,把头靠在门框上,朝他挑眉:“刚谈了笔有趣的生意。”
薄言兴致不高:“怎么有趣法?”
“喏,送你几张。”方经纬说着阔步进来,把手里的明信片一字排开摆在办公桌上,“怎么样,这男明星是不是跟你长得挺像?刚才来的是他经纪人,顺手人情,送了我一打签名照。”
同样的话薄言在半小时前已经听过一次。
他原本不感兴趣。
只不过当余光瞥过照片的时候,薄言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人跟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确切来说,跟学生时代的自己更像。
他看起来更干净。
薄言自嘲,不像现在的自己——市侩、唯利是图、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