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嗤。
“家庭医生?”
原苍翻身坐在床边,胳膊搭在曲起的腿上,惊悚的双眼紧盯来人,肌肉勃发,宛如伺机而动的猛兽。
“之前谁说——”他粗粝的嗓音夹起,阴阳怪气地模仿贺兰铎的语气:“‘我可不是喻家的家庭医生。’”
学完之后一挑眉。
“嗯?贺医生?”
贺兰铎笑容不变,两指夹起胸前挂着的身份牌,轻点了几下,再亮出时,赫然成了:
天启教团
姓名:贺兰铎
职位:喻夫人专属家庭医生
(注:原苍和狗不予医治。)
原苍:“……”
原苍:“你真幼稚。”
贺兰铎:“被蠢货说幼稚还真是令我感到挫败。”
——小学鸡斗嘴。
郁姣侧卧在床上,支着额角,打了个哈欠。
松散的衣袍半落不落,袒露的肌肤上细细的血痕纵横交错。某种边缘性的美丽,引诱着不堪的恶欲。
轻盈的闹铃适时响起。
贺兰铎故作惊讶地抬起手腕,“正好晚上八点了。”
他拎着医药箱,长腿迈过地上的血藤蔓,泰然自若地走到床前,顶着原苍不悦的视线,看着衣衫不整的郁姣,霁月清风地笑:
“是例行的孕前检查哦。”
原苍嗤笑一声,“今儿白天不是看过了么?”
贺兰铎没理他,温声向郁姣解释:“因为夫人直接接触了我神的辉光,身为凡人可能会发生异化反应。”
【主线任务:探明教团掩藏的秘密,并存活下来(进度:5%)】
郁姣不动声色:“异化?”
贺兰铎颔首,笑眯眯道:“唔,比如全身皮肤溃烂、头顶长出第三只脚、耳朵变成鬼脸、眼眶内增生出无数只眼球……还有新生儿成了鬼胎,之类的啦。
郁姣:“……”
这么危险,还要把人往棺材里送?
她摁摁额角,“要怎么检查?”
“需要先了解一下夫人在棺椁中经历了什么。”
贺兰铎垂眸静静望来,原苍悄莫竖起耳朵……在这种莫名翘首以盼的氛围下,郁姣用余光瞥了眼地上的血藤蔓,捏起嗓子嗲声道:“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
藤蔓尖尖微微动了下,像是打出了一个问号。
原苍盘着腿,单手撑下巴,恶魔般的双瞳一眨不眨地望来。贺兰铎则让ai管家拉了个凳子过来,他长腿交叠,微微歪头:“哦?”
两人神情莫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郁姣眼神躲闪,仿若不安般用纤细的手指绞起一缕发丝。
“他不让我和别人讲欸……”清哑的嗓音意有所指、引人遐想,尾音被抿在一个红润的微笑中。
“只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啦
。”
“……”
贺兰铎那双水绿的眼睛幽深了些(),
(),
优雅而闲适,唇畔挂着淡淡的笑,简直像成年人听到童言稚语那般兴味盎然又不以为然。
显然是不信的。
原苍的脑容量还不容许他思考真假与否,他的判断力在第一道槛就被拦了下来,此时正愤恨地磨牙——
“喂!你刚还说我的技术比那个糟老头子好多了!现在提起糟老头子怎么又是一副怀春的样子?”
面对质疑,郁姣眨眨眼睛:“要怎么检查异化呢?”
原苍:“你别转移话题!”
贺兰铎换了个坐姿,隔着些距离将闹闹攘攘的两人囊括入视野。眸光轻转,宛如一张不断收缩的、绿色的丝网。
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轻叩下颌,他唇畔的笑意加深。
“是这样的。”
贺兰铎出声打断原苍的叫嚷,对着郁姣温声细语道:“这人虽然蠢笨得无可救药,但他毕竟是圣子,体质是前任教主千挑万选出来的圣洁之体,对抗污染有奇效,可以抵御异化反应。”
说到这,他一顿,碧绿的眼眸弯弯:“我们可以进行废物利用。”
原苍额上青筋暴起,拳头当即就硬了,但听完这人面禽兽后面的话,他露出古怪的神情来。
只听贺兰铎一本正经道:
“所以,请让他用圣体帮助您净化污染。”
郁姣:“……用什么净化?”
贺兰铎:“身体。”
原苍眉毛高高挑起,似笑非笑瞥了眼睁眼说瞎话的贺兰铎。
接着,他双臂大张,贱兮兮道:“来吧!母亲,让我来净化你那肮脏的身体。”
郁姣:“……”
“首先——”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贺兰铎语调微杨,“请夫人脱下从棺椁里带出来的衣物,平躺在床上。”
两人眸光碰撞,对视半晌。
那些神神秘秘的警告划过郁姣脑海……像帮她躲避危机的善意,也像反其道而行之的引诱,又像不痛不痒的撩拨。
郁姣越发好奇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干脆利落地脱下喻风和的长袍,赤露的躯体陷入绵软的床铺,带刺的眸光扫去。
贺兰铎垂眼打开医药箱,看起来分外专业地做着准备工作。
另一边,原苍嫌弃地用长指甲勾起黑袍,像对待垃圾一般丢远。那宽大的衣袍落在地上,恰好覆上了血藤蔓。
——物归原主。
郁姣心中嗤笑。
下一秒,冷不丁对上遗照中喻风和那双阴沉的眼,像一口幽深的井。
郁姣登时被拉入无人之境,空寂中,看到喻风和色泽暗淡的薄唇一开一合,发出冷冷的警告:
“离开这里,别越界。”
“……”
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起,宛如空灵圣洁的吟诵,霎时将郁姣从诡异和失控中拯救出来。
() 她闭眸,平复急促跳动的心脏。
——那个死鬼刚刚又泄露出了杀意。
“夫人,要开始了哦。”
清润的嗓音响起。
郁姣睁眼望去,对上贺兰铎弯弯的水绿眸。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把……铃铛?
晃动间,莹莹彩光闪烁,如水波、如宝石,一片叠着一片,神秘奇瑰。发出的声响像是处于一个玄妙的频率,灵巧地钻入耳蜗,深入大脑。
“神音铃。”
贺兰铎轻晃铃铛,解释道,“圣物之一。”
接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可以清退阴邪哦。”
郁姣缓缓拧眉。
一边是喻风和的警告,一边是随着贺兰铎的解说和动作而不断上涨的任务进度。
【……7%…8%……12%】
郁姣抬眼,做出了决断:“开始吧。”
贺兰铎微笑颔首,像模像样地将神音铃悬在她身前摇了好一会,然后拿出一个罐子。和神音铃颜色如出一辙的粉末透过玻璃瓶,闪着奇诡的光泽。
用途不明的罐子被原苍劈手夺走,他掂了掂,连着紧身作战衣的手套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起伏的骨节筋肉,唯有指尖和利爪裸露在外。
捕捉到郁姣的视线,他眯眼一笑,看起来分外不怀好意。
手腕一抖,闪亮的粉末流泄,如倾洒的银河,一捧一捧地落在郁姣□□的酮体之上。
盈灰的瞳孔收缩,郁姣呼吸一顿。
猝不及防的灼痛感如焚烧的火焰,寸寸侵蚀扩散,烧穿皮肉刺入灵魂。
她像一条被丢入盐缸的悲惨的蜗牛,每一寸内里都痛苦地融化在折磨中。
透过汗与泪,郁姣撞入一双清凉而平静的绿眸,忽然记起他的声音:异化…全身皮肤溃烂……她下意识抚上身体确认,却在难耐的灼痛中将原本完好的皮肤抠挠得伤痕累累。
恍惚间,耳边响起悠远的神音,一点点将她拉入神国的幻想。
“不要命了。”
粗粝的嗓音不满地嘟囔一句。
声音的主人翻身压来,捉住她自残的双臂。
奇怪。
他的体温分明过于炙热,却显得切切实实,如绵厚的被子,扑灭了躁动的火焰,平息烧灼。
“好疼……”
迷迷糊糊的郁姣循着这种安全感,挺身贴了上去。
粉末簌簌滑落。
纵横着伤痕的酮体被刷上薄薄一层奇异而深沉的闪亮,宛如一尊神圣的女战神像。不可思议的柔软。
原苍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