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我的手好疼(1 / 1)
周易。
她的继兄。
温言眼眶发酸。
咔嚓!
是军靴碾断肋骨的声音。
“我周家的大小姐你也敢碰?真是……”他的声音冷而狠,“活腻了!”
温言眼皮很重,周遭昏暗,剧痛让她有种将要死去的感觉,她低声叫人。
“哥哥……”
周易身子一僵,缓缓收回脚,对助理说:“报警,让法务部对接,要他终生牢狱。”
说着解下外套将温言裹住,轻柔抱起,外套残留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沉木香。
熟悉又陌生。
温言强撑着精神低声说:“车是顾北辰的,这个司机我不认识……”
“交给我,你别管。”周易在她耳边轻声,“公道哥哥会给你拿回来。”
上车后,周易用纱布裹住温言额头的伤。
她疼到痉挛,说不出话,没受伤的左手紧攥着周易衣襟,靠在他肩头啜泣。
周易眼睛发红。
他凝着温言,俊眉紧皱,手有些发颤,喉间沙哑,想说话,可还没开口,便有些哽咽。
他深吸口气,用捂热的军用湿巾,给怀里女孩擦着血泪混合的小脸。
动作温柔耐心。
一点点给她擦干净。
温言怔怔的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不敢确定是哥哥回来了。
怕是梦。
梦外的她依然任人迫害。
“别怕,快到医院了。”
温言这才确定他就在她身边,抱着她。
她温顺伏在他肩上,呼吸轻细,哽咽道:“哥哥,我的手好疼……”
她觉得手要废掉了。
难以言说的悲怆感,让她话未说完,泪珠子就落在周易颈上。
无声无息。
她总是这样安静,说话声气细细的,仿若风一吹就能散,就连哭都不敢出声。
周易的心都要碎了,用指腹抹去她的泪,冷漠声线揉进温和:“言言乖,别哭。”
他是国际高级军官学校毕业,因是集团唯一继承人,不得不弃军从商。
他学过急救,有半个医生的技能,一眼就看出温言的手废了。
她擅丹青。
在文物修复所工作。
一双巧手能一比一还原《千里江山图》,亦能喂养琥珀蚕产出最细蚕丝,穿丝引线,修复出土素纱襌衣。
他少时就知道手是她的命。
精心护着,重物不让她提,护手精油都是看着她涂,连油皮都没让她擦破过一块。
如今,要废了。
周易闭上眼,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想将那股钻心的疼压下去。
温言从小就听他的话。
靠在他怀里不哭了,安静脆弱,像尊瓷娃娃。
到了医院,骨科专家团已等在门口,先是会诊,而后转了手术。
手术室的灯牌闪着红光。
周易只觉那颜色像温言额头的血。
刺目。
残忍。
助理宋礼提着文件过来,周易打开扫了眼,眸色沉冷:“停掉。”
宋礼吃惊:“七爷,顾氏那边已经和五爷谈妥,就剩走流程……”
周易缓缓抬眸。
他眉骨挺拔,面容凌厉。
浓烈的上位者压迫感,让宋礼脊背一寒,硬着头皮说:“我这就把合同退回去……原因要怎么说?”
“就说我不同意。”
宋礼唏嘘,顾家真是福薄,怎么就惹了七爷不快,将这泼天富贵丢了。
周易轻阖眼眸。
恨顾家小子抢走他的明珠,偏又不好好呵护,让其蒙尘,有了碎痕。
不论顾家有何苦衷,他的明珠都是碎了。
碎了就要赔。
哪管它什么理由?
一个顾北辰不够,他要顾氏整族坍覆!
叮!
手术室的门开了。
温言被推出来。
周易上前,见她埋在被子里,气息微弱,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伤手平放着,惨不忍睹。
周易知道,她的手骨有明显移位,也有一处粉碎性骨折,用了螺钉来固定。
他现在依然觉得不真实。
本是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可她怎么就成了这样?
温言打了半麻,意识还是清楚的,她拉住周易手指,轻声说:“我没事……”
周易回握她的手,蹲下身,用指腹摸了摸她的脸。
病房里,温言眨眨眼,轻声说:“哥哥,我想睡。”
“睡吧,我守着你。”
温言闭上眼。
周易看到她眼角的泪。
他不忍地阖上眼,脑中是他们的过去反复翻腾,不知不觉睡着。
他做了梦。
是温言十七岁时,变态老师要将她做成人体画的那夜。他折了那人手脚,返回时见顾北辰背起了她。
温言一直在唤哥哥,他心中却萌生退意。年长她九岁,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眼里只有哥哥。
他眼睁睁看着她沉沦。
看着她仰头对着他,笑得梨涡浅浅:“我要哥哥一样的男朋友。”
哥哥一样的男朋友。
温言不懂,可他是明白的。
他不能那么自私,用一个女孩儿的青春,去为成年男人的欲望献祭。
那是侵占,是污浊,是有底色的东西,不纯粹,不是少女该有的爱情。
他想成全她的。
可她竟所遇非人。
梦中血色刺醒周易,他睁眼,见温言握着他的手指睡熟,和幼时雷雨夜一样,有他在她就能安心。
周易凝着她。
心里悔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五年前,他不该放手的。
这五年,他没有一刻不想念。
不敢在京长留。
怕情深难控,强要了她。
他受过顶级训练,曾杀穿敌营,年少封将,也曾踩碎顾氏里的魑魅魍魉。
不惑不惧。
为何会因爱上一个女孩儿而怯懦?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终究是他太过珍爱了吧!
叮~
温言手机屏幕亮起。
顾北辰:〖起床,过酒店来化妆。〗
周易眸中冷意凝结,若深潭藏刀剑,光影碎开,杀意凛然。
化妆?
他以为还能等到他的新娘?
简直可笑!
“哥哥……”
温言梦中呓语。
周易侧头看她,眼眸瞬间转柔,轻轻拍抚她哄睡,另一只手按下关机键。
顾北辰,不配。
“不配”的顾北辰,一夜未眠,凌晨一点就巴巴赶到婚礼酒店。
不知为什么,在怄气挂断温言电话后,他就有些心悸,上一次这样还是五年前温言暗巷遇袭。
他看着窗外飞雪走神。
胡玫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