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活在这烟火人间(1 / 1)
温言脑海里像是炸开什么。
她耳朵烧灼,麻痒感从耳边直达脖颈,在玉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片嫣红。
她忽然感觉空气稀薄。
让人呼吸不畅。
唇微微张开,深呼吸了下,又懊恼地咬唇。
下巴被轻柔掐住,滚烫地手指贴在她唇上,周易嗓音暗哑:“别咬。”
温言瞬间更慌了。
心噗通跳着,仿佛要冲出胸腔,她慌乱仰头,对上他深沉的眼。
周易其实下意识就想亲她。
很想。
不过看着她慌颤颤的睫毛,这念头也就歇了,还要带她去外面接触人,不能把人吓到了。
口红被塞进温言手里。
周易转身出去换衣服,背对着她说:“涂好我们就出发。”
温言左手也不比寻常人灵活度差,涂好口红,看着镜中的自己失神,唇色嫣红仿佛一下断离病态。
额上纱布已换成医用敷料贴,薄薄的一层,并不碍眼。
心头忽然明媚。
她快步下楼,见周易背对着她,站在入户门外,他换下家居的白灰两色,穿了更厚重的黑。
纯黑短款薄棉服和工装裤,脚上踩着双黑色短靴,身姿修长挺拔,如松柏傲立。
举目望去,外面飘着轻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黑与白交映成一副水墨写意画。
温言脑海忽然就闪现出,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蓬发的创作欲。
她想要画笔,画下这幅美景,右手一动,剧烈地疼痛将她拉回现实。
她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真让人失望啊!
她用力眨眨眼,忍住泪意,下意识唤:“哥哥。”
周易转过身,向她走来,随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米色宽松棉服,帮她穿好。
车子驶出易园,一路平稳,到了常青山下的一处私人庄园。
常青山因满山松柏而得名。
适逢大雪,灰色小楼掩映在雪白树挂中,像童话里的冰雪城堡。
其实京城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样的大雪了,只是人被困住,无心赏。
温言下车正为眼前美景惊叹,就感觉身后有树在晃,她仰头的一刹那,雪,铺天盖地涌下来。
周易把她拉进怀里,用外套裹住,两手护住她的头,为她遮住落雪。
“哇哇哇!老爸,周叔叔来了,他反应好快!”一个小男孩从树上跳下来窜进小楼,灵敏得像只猴子。
温言从周易怀里抬头,见他已然成了雪人,连眉毛都粘满雪,变成白色。
她忍不住笑了。
周易随意的抹了把脸,放开温言,轻柔抚去她发上落的雪,弯腰凑近她,“笑什么呢?”
“你呀!”
周易挑眉,凑得更近了:“我好笑?”
温言抿唇,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抚他发上的雪,被他抓住手指,“别弄了,冰手。”
“易哥,我也冰手,暖暖?”
温言愕然了一秒,侧头见小楼里走出个青年,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周易放开温言的手,介绍:“温言,这是李长柏,刚才捣蛋的是他儿子。”
李长柏桃花眼里满是笑意:“欢迎温妹妹来做客,犬子无礼,冒犯了。”
温言刚要伸手,就见周易握了李长柏。
李长柏挑眉,冲周易做口型:“几个意思?”
周易放开他,转身牵了温言进屋。
屋内温度偏高,周易进来发就开始滴水,李长柏要去拿吹风机,他摆手拒绝,随意将湿发往上一拢。
挺拔的眉骨完全袒露。
攻气愈发足。
“唉唉唉!我老婆还在呢,收敛一下你的美貌。”
李长柏话音刚落,他太太就出来了,柔声和周易寒暄后,牵了温言去餐厅。
她穿着墨绿旗袍,长发用玉簪低挽着,年岁看起来要比李长柏大些,说话声音柔和。
李家待客十分隆重。
说是吃锅子,其实更像流水席,佣人端上来的食物精致又可口。
“说是请你来,阿韵亲自下的厨,早晨就开始忙。”李长柏靠着自家老婆,满脸自豪,“这个梅子酒,阿韵酿的,好香好香的。”
秦韵笑笑,给温言倒了一小杯,柔和说:“这个酒入口清甜,喝了身子是暖的,尝尝吧!”
温言抿了口,回以微笑。
周易边和李长柏喝酒聊天,边给温言夹菜,让她的餐盘里始终有她喜欢吃的。
方才调皮的小男孩叫李宸,今年七岁,歪头看温言,不解地问:“姐姐,你的手坏了吗,为什么只吃周叔叔夹的东西?”
温言顿感局促。
仿佛所有人都都在盯她的手,让她如芒在身。
周易回手揽住她的肩,轻拍了下,温言心头那丝慌被虚虚安抚住,但左手无意识地牵住周易衣角。
秦韵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和道:“爸爸上次受伤是因为什么?”
“保护更多人的安全,为了正义,所以温言姐姐也是英雄。”
秦韵亲了亲儿子额头:“保护别人的是英雄,保护自己的也是。”
温言这时才确定,李长柏夫妻知道她的事,他们并没有奇怪地看她。
手,轻轻松开周易衣角。
李长柏给秦韵夹菜。
李宸看看妈妈,再看看温言,了然点头:“爸爸爱妈妈,周叔叔爱温姐姐。”
大人们被这记直球打懵。
气氛尴尬。
秦韵小声跟温言说:“长柏总说七爷冷心冷肠,怕他娶不到老婆,我看他对你是真上心。”
温言知道秦韵是怕她失落。
在他们看来,哥哥方才不回应承,是在回避他们的关系。她想解释她是妹妹,可不知怎么有点开不了口。
羊肉锅子开了,热气腾腾。
周易给温言夹了羊肉,嗓音依然清冷,但语气却有股说不出的柔和:“尝尝吃不吃得惯。”
温言蘸了调料,吃完点头。
周易便笑了,回头跟李长柏说:“我家姑娘不吃羊肉,你这肉哪来的?”
李长柏笑眯眯:“你家的喜欢吃,我亲自送去易园。”
一餐饭,宾主尽欢。
温言好久都没这样放松了。
白天晚上,睡着醒着,都在想自己的手废了,梦想也跟着废了。
今天没人把她当病人,没人打量她的伤,让她感觉自己是正常的人,还活在这烟火人间。
梅子酒后劲大,温言醉了,平时压抑着性子,乖得不行,但一喝醉就发出来,格外闹人。
回易园的路上,周易被她闹得冒汗,司机感受到七爷的燥意,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