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中交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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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没有经过任何允许。

一个身着深紫色长袍的老者,负手立于洞府门口,他身后的阳光被完全遮蔽,只留下一道森然的轮廓。

与孙清的温和不同,这老者面容枯槁,双眼深陷,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上的丹师袍,边缘绣着三道银纹,代表着他在丹盟中远超执事的地位。

叶凡没有起身。

他甚至没有抬头。

那株千年冰心草就放在他的膝上,丝丝缕缕的寒气正被他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引入指尖,滋养着他看似枯竭的经脉。

老者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像一片枯叶落在地上。

他没有去看冰心草,目光径直锁在叶凡的脸上。

“好强大的精神力。”

老者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一个丹田已废之人,却拥有堪比筑基后期的精神力,真是闻所未闻。”

他每说一个字,洞府内的空气就仿佛被抽走一分,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叶凡终于抬起了眼。

“前辈是来收回这株冰心草的吗?”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老者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老夫魏通,丹盟长老。”

“冰心草既已送出,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我只是好奇,能让孙执事都无功而返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魏通的视线,像冰冷的刀子,试图剖开叶凡的灵魂。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叶凡淡淡回应。

“将死之人?”

魏通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小友的那个故事,孙执事已经原原本本告诉老夫了。”

“上古残篇,血脉咒誓。很动人,也很合理。”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但它解释不了你的精神力。”

“丹田是气的海洋,神魂是海上的孤舟。海都干了,船凭什么还能乘风破浪?”

这质问,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上。

叶凡沉默了。

他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拂过冰心草晶莹的叶片,寒气刺骨,却让他愈发清醒。

魏通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享受着猎物被逼入绝境的快感。

许久,叶凡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解脱。

“看来,是瞒不住了。”

魏通的眼角微微挑起。

“瞒?”

“那个故事,是真的。但不是全部。”

叶凡缓缓说道。

“那位前辈留下的,不止是丹方残篇,还有他的一缕残魂。”

“什么?”

魏通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叶凡。

“他坐化时心有不甘,将一缕残魂封印在了传承之中。我得到传承,也一并被那残魂侵入识海。”

叶凡的声音变得空洞,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的丹田被废,无法修炼。那缕残魂便以我的神魂为食,日益壮大。你们感受到的,不是我的精神力,是它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它给了我炼丹的知识,也给了我一个看似强大的神魂假象。”

“代价是,我的神魂正被它一点点吞噬。或许用不了几年,我就会彻底消失,这具身体会变成那个老怪物的新生。”

魏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夺舍!

这个说法,比单纯的残篇传承更加凶险,也更加合理地解释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废人,却有强大的精神力。这不是天赋,而是一种催命的诅咒。

“所以,我才说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叶凡抬起头,目光直视魏通,眼神里是彻骨的平静,还有一丝深藏的绝望。

“丹盟的好意,我要不起。因为我给出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带着那个老怪物的印记。谁碰,谁倒霉。”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掌心苍白,毫无血色。

“至于搜魂……你们可以试试。”

“看看是先得到丹方,还是先将那沉睡的残魂彻底唤醒。”

“我这条烂命无所谓,不知丹盟,敢不敢赌上一个长老的性命,来换一个未知的传承?”

空气,彻底凝固了。

魏通的呼吸,第一次变得粗重。

他盯着叶凡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狡诈,只有一片死寂。

像是一片等待风暴来临的,毫无生机的海。

威逼?对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

利诱?再好的条件,也比不上一条命重要。

强行动手?唤醒一个上古大能的残魂?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整个丹盟分会都承担不起。

魏通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绛紫。

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一团虚无的棉花上。

不,比棉花更可怕。

那是一团包裹着剧毒的棉花。

“好。”

魏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很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小友……好自为之。”

魏通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他挺直的背脊,泄露了主人此刻紧绷到极致的心绪。那脚步声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傲慢上,将其踏得粉碎。

石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轰响,最后严丝合缝地锁死。

光明被彻底隔绝。

洞府内,叶凡依旧静坐,姿势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石雕。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扇关闭的石门,只是侧耳倾听。神魂之力如无形的触须,悄然蔓延,牢牢锁定着那道离去的气息。

直到那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翻过山峦,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

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

叶凡的身子猛地一晃,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颓然向前弓下。喉头一阵腥甜,他死死咬住嘴唇,却没能完全忍住。

“噗。”

一小口鲜血喷了出来,溅落在冰心草晶莹剔透的叶片上。血珠并未流淌,而是在刺骨的寒气中瞬间凝结,成了一颗颗暗红色的冰珠,妖异而醒目。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都牵动着空荡荡的丹田,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刚才那番话,何止是耗尽心神,简直是在用性命做赌注。

残魂,夺舍……

他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此刻却仿佛成了真。神魂深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这是强行催动远超负荷的精神力所带来的反噬。

叶凡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要是这世上真有那么个倒霉的前辈,被自己如此编排,怕是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清理门户。

第二回合,他又赢了。

代价是,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裂痕又多了一道。他甚至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每一次喘息,从这具破败的身体里悄然流逝。

他拿起那株沾着自己血珠的冰心草,看着那抹殷红,眼神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东西,现在真是用来救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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