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猎场外围,围满了御林卫。
大晋皇驾入内,皇帝和皇后自然住最好的营帐,而其他世家亲眷,也在猎场专人带领下找到自家帐子。
顾决从车中下,马不停蹄地去同其他官员安排详细事务,留桑矜一人在车内,衣服被撕碎了,她下不来。
片刻,有人站在车外敲了敲,“姑娘,世子让属下过来——”
是林寒的声音。
桑矜忙把被顾决方才撕碎的衣敛了敛,不想让他看见。
她披着顾决的衣氅,推开车门。
两人四目相对,林寒手上有一套崭新衣裙,他递给她,面色如常。
桑矜接过便想与他解释,可林寒俨然已成长,他不抬手拒绝,缓缓道:“属下懂。”
“顾决有给你派什么重要的活吗?”
她问,用大氅遮着穿衣,警惕看了眼外面,“你同我说话时尽量不要看我。”
以防万一。
林寒随意倚在车壁外,他目视远方:“不曾,今日走了一天,最重的活便是给你送衣。”
林寒还挺幽默,知道与她逗趣了。
桑矜穿好衣,这才将衣氅拿开。
林寒用余光瞥了眼。
“世子又对你动粗了?”他是关心她,桑矜低头笑了笑:“倒是没有,他方才还同我道歉。”
“表姑娘,你之前说想要世子死,是真的吗?”
“嗯,我与他的仇,很深。”
“那如果属下可以帮你走个捷径,你愿意吗?”
桑矜怔住,狐疑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捷径?”
林寒思绪便拉到几天前,驮国漱玉夫人那边派人悄悄给他送了封信。
信中说,知道他心气高,品性好,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折腰,所以漱玉夫人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义子。
义子这两个字,很有玄机。
林寒不解漱玉夫人为何要这样做,信中便给他做了解答,还是拿二十多年前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为因,漱玉夫人告诉他,她之所以那么激动,因为她丢失的孩子脑后也有一个胎记。
那是她唯一记得的凭证。
信中她讲了她身为一个粗心的母亲,在那夜如此激烈的情况下,她看到孩子从她身下出生,她连用布擦拭血迹和胎膜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便连脐带都是驮国皇帝拿剑斩断的。
她那时疲于奔命,带着一个刚出生不停啼哭的婴儿逃命是不可能的。驮国皇帝让她放弃孩子,并再三承诺等两人逃出命来再回来接他,她都是不愿,做了太多的挣扎。
漱玉夫人写满了她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她说她找了这么多年,林寒是唯一一个同她孩子脑后有同样胎记的人。
她也怕认错。
但她查过他的过去,发现她生产那晚与林寒有很多重合的地方,漱玉夫人说,二十多年前,他是在一个佛寺被襄阳侯领去了暗卫营。
林寒看过那封信自己在房中想了很久,他其实对漱玉夫人认他为义子没什么兴趣,唯一打动他的,是那封信末尾写了一句话。
“林寒,你难道不想过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就算为了你喜欢的表姑娘,你也该同顾决…争一争。”
争?
林寒此刻望着桑矜,心里那点斗意一点点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