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外祖母她可是身体不舒服?”
穆清还未踏进慈宁宫门,便遇上了太后身边的宋嬷嬷。
“昨天夜里太后犯了旧疾,头疼得睡不下,幸而徐太医医术高明,煎了药服下,现在也大好了。”
“我昨日下午还在上恩苑见了徐太医。”
怎么昨晚就能替太后瞧病了?
“徐太医昨日轮休,获太后谕旨去宫外采药,晚些时候就回宫了。”
“这样啊。”
“殿下怎么知道太后身子欠安?可是遇到了徐太医?”
“是,我刚才在宫外碰到他和贵妃娘娘一同出来。”
“哦,贵妃娘娘昨天夜里知道太后不好便赶来侍疾了,一夜未眠呢。这不,奴婢刚送了贵妃回来。”
许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里面传来太后的询问声。
“外面可是岁岁来了?”
守在内间的宫婢打开帘子,穆清轻手轻脚地进去,见宋太后正靠坐在床头。
“祖母怎么不好好躺下歇着,坐起来做什么?”话语间带着些女儿家的嗔怒。
“公主别担心,太后娘娘服过药了,徐太医说久躺对身体不好,这才起来坐会儿。”
说话的是绮和姑姑,太后当年陪嫁丫头的女儿,自幼便被太后接进宫中。服侍了太后二十来年,感情深厚,就算是说情同母女也不为过。
当年穆清起居都在慈宁宫,颇受这位绮和姑姑照顾。
穆清朝绮和笑了笑,在床榻边的绣凳上坐下,握住了太后的手。
“祖母切勿过于忧虑,舅舅正值壮年,不假时日病终归会好的,您别太过伤心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平安那小子都告诉你了?”
“嗯。”
“他昨日午间回的宫,刚去乾清宫看望了他父皇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一身就奔上恩苑去了。”
“我说你姐姐在庆芳斋住一日也没什么,明日再去接回来就好了。他说这几日世道乱,他放心不下。”
“太子那样凉薄的性子,也只有对你,才有几分真心。”
听到这话,穆清心中莫名一恸。
霍起淮对她的态度,她也不是没想过其中缘由的。
他们两人在外人看来,是青梅竹马,是金童玉女,是佳偶天成。
可是她也清楚,单单囿着她这北静王世子嫡女的身份,就不可能位居中宫。
自古将门女儿在后宫的遭遇她是明白的,太后也明白,所以自她及笄之后,对于这个太子弟弟都是能避则避。
“岁岁,昨夜外祖母病得头昏眼花的,模模糊糊地就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不是错了。”
大夏皇后大都是世族贵女,例如先帝的原配宋皇后,今上的赵皇后。
岁岁素来这般骄傲的性子,如何能忍受居于人下。
太子十五岁那年巡视大夏各州府,耗时半年,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番模样,没人知道这此巡访的个中缘由。
今上原本以为让他冷静半年下来,可霍起淮回来后还是第一时间上奏求陛下为他和穆清赐婚,还执拗地在御书房前跪了整整三日。陛下清楚霍起淮执拗的性子,见他不吃不喝三日也不免心疼,本来就要松口了,他却在刚刚三十六个时辰时起身离开。
后来今上下旨替他纳进白良娣,他也没有拒绝反抗,宋太后原本以为平安这小子已经算是放下了。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去北境查程家。
这两人,当真是欢喜冤家,前世孽债。
“祖母别这么说。”
“岁岁,祖母是不想你受委屈,哎”
床榻上的老人年过耳顺,两鬓斑白,脸上还带着些病容。
穆清听到太后叹气,心中不禁一酸,“祖母,岁岁知道您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