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那一抹黑色像是一种预警又像是一个开关,那些埋藏在沈清然内心深处的记忆冲破阻碍的栏栅,倾泻而出。
沈清然一双眼睛清澈晶莹,隐隐有泪光在眸间闪烁,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汹涌有多震撼,原来她未曾有一刻放弃过自己的信仰。
许教授,也就是她后来的导师曾告诉她一句名言:人是为了某种信仰而活着。
这句话原话出自克莱尔,她的导师一直奉为人生的座右铭。
所以后来沈清然为了和顾少珩结婚,妥协了不在抛头露面的协约,许长青才会对她那么失望。
沈清然直到重新提笔的这一刻才明白,她一直不快乐,不仅仅是因为顾少珩不爱她,还有她曾经为了顾少珩放弃了自己所热爱的事物。
她墨瞳潋滟,无声地注视着面前的画纸,红唇勾起一抹迤逦的笑容,眼睛虽然还泛着红却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芒。
那一晚沈清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天亮之前赶出了一份计划书,发往秦牧野的邮箱。
她伸了伸懒腰,洗漱时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了。
镜中的女子脸色带着熬夜过度的暗沉,眼底也乌青了一块,看上去很不在状态。
沈清然苦恼地看着脸上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她今天还要去秦氏和秦牧野商谈接下去的合作呢,这样子怎么行呢?
沈清然平时很少化妆,她的容貌本就是偏艳丽的,她怕上妆了会显得自己更不正经,更重要的是,她之前觉得顾少珩不喜欢她这种昳丽的容颜。
不过不化妆不代表沈清然没有化妆品,她看着那堆化妆品眉头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踌躇了很久不知该从何下手,最后自暴自弃地拿起粉底液给自己的脸上了个底妆。
上完后她对着镜子端详自己,虽然还看得出来眼底青了一片,但好歹是遮住了六分吧。
手机铃声从卧室传来,沈清然擦干净手中的水渍,接了电话。
“爸让你今晚回来一趟,说要商讨我和顾少珩的婚事。”
沈嫣然娇声地说着,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沈清然听到这番话表情有多失落。
“你和顾少珩的婚事为什么还要我回去?”
沈清然一点儿也不想掺合到这件事里,可是沈嫣然还没看够沈清然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她语气一变,泫然欲泣地对着身边的人哭诉:“爸,妹妹肯定是还在怪我,我还是不要和阿珩结婚了吧,你看妹妹都不想回来了。”
沈知敬在那头看到宝贝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怒火一下子从心底涌出来,“你要是今晚不回来惹你姐姐不快,以后你妈忌日你也别踏进沈家。”
沈清然只有一个软肋,就是容桑。
容桑死时是作为沈知敬的妻子,死后自然也是葬在沈家的墓园里,沈知敬这回搬出容桑,是铁了心要让沈清然回沈家的。
沈清然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无力地挂断了电话,为什么她这么没用,妈妈死后还要呆在那个肮脏的地方。
刚刚沈嫣然提到她和顾少珩的婚事,沈清然才突然想到她和顾少珩还没领离婚证。
那一天本来已经快排到他们了,但是顾少珩临时走了。
她紧攥着手机,手心里湿漉漉的,闭了闭眼给自己打了股气,找到顾少珩的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