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没被人打过(1 / 1)
沈桃言眼睛通红,气得发抖:“为什么杖责她?”
聂宵脸上印着一个血手印,拿他的那双牛眼瞪着沈桃言。
沈桃言也在瞪着他,她手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截衣袖了。
扬青:“二少夫人,叠珠她打翻了二公子的药汤。”
沈桃言仍是瞪着聂宵:“药汤打翻了再熬便是了,何至于要将人打成这副样子。”
一想到叠珠被打得奄奄一息,她的眼窝里就汩汩涌着泪水。
扬青:“那药材是很珍贵的。”
沈桃言看着聂宵不眨眼,任由泪水滑过脸颊:“珍贵?有多珍贵,是再也买不来了?”
扬青不吭声了。
沈桃言:“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聂宵眉心轻微一跳,细细盯着她的神情打量。
沈桃言看向扬青:“将药材的名细列给我,我就是豁出我这条命,都给你们找来。”
她对着叠玉三人:“将叠珠抬回去。”
这一回,聂宵没叫人拦着她们。
走之前,沈桃言还去甩了那两个挥棍的下人一人一巴掌。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的!要是叠珠有个什么事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沈桃言是说给聂宵听的。
聂宵盯着沈桃言将人带走,下人们不知道该干什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吕怀白匆忙赶来替叠珠医治,沈桃言站在床边担心地望着。
吕怀白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血,专心替叠珠处理伤口。
吕怀白:“没有伤到骨头,多养养就能养回来的。”
沈桃言:“好。”
吕怀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二少夫人,你的手。”
沈桃言:“什么?”
吕怀白指了指她满是血的手。
沈桃言才想起自己的手也受伤了,她还拿着这只手打了好多人好多巴掌。
现在手心还在发麻发疼。
沈桃言:“挂露,去打盆水来。”
挂露:“是。”
沈桃言将手浸入盆中,不一会儿,整盆水都洗红了。
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伤口,还挺大,怪不得流了那么多血。
“劳烦吕大夫替我包扎一番。”
吕怀白给她的手上药:“二少夫人,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先前才与你说,要你精细养着。”
沈桃言沉默,她以为聂宵会冲着她来的,没想到会先是叠珠。
吕怀白:“这几日先不要沾水。”
沈桃言:“好。”
此时此刻,聂宵清洗完脸上的血迹,正拿着柔软的绢布擦脸。
他的面容有几分阴沉,不就是一个丫鬟吗?竟然还叫她跟他动起手来了。
月上枝头,一直昏迷的叠珠终于醒了过来。
沈桃言就坐在她的床边的圆墩上,连忙道:“先别乱动,慢点儿。”
叠玉,挂云,挂露也跟在旁边伺候着。
叠珠气若游丝:“二少夫人?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去歇息?”
沈桃言:“就去了。”
叠珠:“叠玉,扶二少夫人回房里歇息吧,这儿已经没事了。”
叠玉看向沈桃言。
沈桃言:“好,我这边回去了,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叫其他小丫鬟帮你。”
叠珠:“是。”
叠玉将沈桃言扶回了房中,一边放下纱帐,一边劝道。
“二少夫人,叠珠没事的,你忘了,她小时最是皮厚了,怎么打打闹闹都没事。”
沈桃言抹了抹眼泪:“小时候是小时候,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叠玉喉头也有些哽咽:“二少夫人,别想那么多了,明日起来,叠珠肯定就会好很多了。”
沈桃言在她的搀扶下躺下:“嗯。”
第二日一早,沈桃言便去看了叠珠,好在叠珠的恢复力还像小时候一样。
叠珠趴在床上,努力支着身体:“二少夫人昨日是哭了多少?眼睛都肿起来了。”
沈桃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瞎说,哪有肿?”
叠玉端了水进来:“二少夫人,还是敷一敷的好。”
沈桃言干脆坐在叠珠身边敷眼睛。
挂露:“二少夫人,二夫人请你过去。”
沈桃言:“好。”
叠珠努力支了支身体:“二少夫人。”
沈桃言:“别担心,你好好养着伤。”
叠珠摇头:“二少夫人,二公子的汤药,不是奴婢打翻的,是端药那人成心撞到了奴婢身上。”
沈桃言:“好,我知道了。”
昨日这场闹剧到底是瞒不过赵卿容,沈桃言也想去看看他们要怎么说。
沈桃言:“不必施妆了,直接去就是了。”
沈桃言憔悴苍白的样子,果然吓了赵卿容一跳。
赵卿容:“好孩子,快坐,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沈桃言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想开口,但又闭上了嘴。
赵卿容:“昨日的事…我已经听下人说了。”
“是宵儿不对,太较真了,也是我们为了哄他喝药,与他说那汤药是仙汤,很难得的。”
“你别怪宵儿,要怪,就怪我们吧。”
沈桃言垂下眼:“我怎么敢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了夫君。”
“倒是我,昨日还打了夫君,母亲不怪我?”
赵卿容斥责道:“那是他该打,为了一碗药汤,闹成这样子。”
而后,她问:“你那丫鬟还好吗?”
沈桃言:“吕大夫去看过了,说是没伤着骨头,养些天就好了。”
赵卿容:“那就好,我和老爷啊,方才已经教训过宵儿了。”
“我听下人说,你的手还伤着了,可严重?”
沈桃言摇头:“不小心被刀划破了,已经上了药了。”
赵卿容:“给我瞧瞧。”
沈桃言伸出了手,上面缠了白布条。
赵卿容:“唉,怎么这般不小心,有什么事交代下人去做便是了,何必自己动手,伤成这样。”
沈桃言:“嗯,多谢母亲关心。”
她低了低眉:“母亲将药材列给我吧,我去找回来,补过打翻的那碗汤药。”
赵卿容笑了笑:“那都是胡说的,是我们哄宵儿的,你别放在心上。”
沈桃言:“可我是在夫君面前说出的话,我想要做到。”
赵卿容:“这…”
“行,那我待会儿便叫人将药材方给你送去。”
沈桃言:“多谢母亲。”
之后,她就不再多言语了。
赵卿容看着她的模样,叹了气:“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桃言:“是。”
赵卿容觉得沈桃言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有一种仿佛被耗尽了心力的感觉。
聂渊回来后,赵卿容将心里想的话和聂渊说了:“老爷,你说,桃言会不会对宵儿失望?”
聂渊倒是觉得没什么:“三年不都这么过来的吗?这有什么好失望的?”
赵卿容心里头隐隐生乱:“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怎么会懂?”
聂渊嫌她多想:“你忘了?在桃言眼里,宵儿有痴傻,她不会计较的。”
赵卿容:“真是这样倒好,可万一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可怎么办?”
聂渊:“只要不说出去,她怎么会知道,等宵儿好了,到时候这事儿,就长长久久埋在地下了。”
看到沈桃言毫发无伤地回来,叠珠也放心了,她担心自己给二少夫人添麻烦了。
沈桃言摸了摸她的头:“什么麻烦,麻烦不是你们,是别人。”
沈桃言拿到了赵卿容叫人送来的药材方,让人去给抓了一大箱送到了聂宵那儿。
聂宵怀疑沈桃言是在嘲讽。
但沈桃言大肆声明,这是为了加倍补偿那碗被打翻的药汤。
叠珠养了七天,能下地走路了。
沈桃言甚是高兴:“还得多补补。”
叠玉也高兴:“二少夫人,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沈桃言轻飘飘瞪她:“瞧你说的,我何时睡不好了?”
叠玉毫不留情拆穿她:“叠珠养伤的这几天,二少夫人眼底的青黑就没轻过。”
叠珠知道二少夫人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吕大夫不是说了么,没伤到骨头。”
沈桃言:“嗯,你别走太久了,还没好齐全呢。”
聂宵听了沈桃言在赵卿容那儿说的话,在等着沈桃言眼巴巴来找他和好。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尤其是打脸。
上一回,沈桃言发疯,因为那条破璎珞打他也就算了。
这回还因为一个丫鬟,打他的脸,糊了他一脸血,还踢他。
她如果送上门,他这一次要是不好好折腾她,是不会轻易放过原谅她的。
结果,整整七天,沈桃言都没有来找过他,只守在那个丫鬟的身边。
沈桃言难得有理由不必去对着聂宵吃闭门羹什么的,自然是要多躲几日。
何况她手里的扇子还没做完,这几日都在担心叠珠,手也伤着,扇子一点也没做。
打磨扇骨是个精细活儿,眼看着瞿杳的生辰近了,沈桃言要抓紧些时日才行。
在做扇子的时候,沈桃言也能沉下心来想事情。
沈桃言静下来之后,反而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聂宵:“那个丫鬟不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吗?”
扬青:“是的。”
聂宵看着他。
扬青:“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
不一会儿,扬青回去禀告了聂宵:“二公子,二少夫人应当还是在照看那个丫鬟。”
聂宵眯起眼睛,磨了磨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她倒是当成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