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史上最憋屈杀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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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

一道影子轻巧地落在田府的院墙上,像一片被风吹起的黑色羽毛,悄无声息。

代号“夜鸦”。

天机阁最顶尖的情报斥候,也是最擅长“评估”的杀手。

他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用最小的动静,探清目标的底细,为后续的雷霆一击铺平道路。

他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如同鹰隼,扫视着这座刚刚易主不久的宅院。

院内布局简单,防卫松懈,只有几个仆人丫鬟的气息,弱小得如同风中残烛。

目标,田野。一个让卢家公子一夜之间亏掉五万两白银,沦为全城笑柄的神秘人物。

夜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再神秘的人,也有弱点。再坚固的堡垒,也有缝隙。

他的任务,就是找到那条缝隙,然后用针,把它撬开。

夜鸦的身体从墙头滑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双脚落地时,连地上的尘土都未曾扬起。

他看中了院子角落里那几株名贵的“墨菊”。

这是前任府主的心爱之物,价值不菲。

只要在上面涂抹上【天机阁】特制的“七日枯”毒液,此花便会在七日内由内而外腐烂,神仙难救。

第二天,他只需观察田府的反应。

是惊慌失措,请来名医花匠?还是毫不在意,直接铲除?

不同的反应,代表着目标不同的性格和府内的安保等级。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优雅的试探。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身形如鬼魅般,朝着花丛飘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娇嫩的花瓣时——

“唔……”

主卧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梦呓。

“春桃……渴……”

躺在床上的田野翻了个身,砸了咂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倒杯水……”

夜鸦的动作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塑,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缓到最低。

高人?

仅仅是自己一丝几不可查的杀意,就被察觉了吗?

“吱呀——”

房门被推开。

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丫鬟,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夜鸦的瞳孔猛地一缩。

木盆?不是水杯?

陷阱!

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功的痕迹,但这种反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小丫鬟春桃揉着眼睛,显然还没睡醒,嘴里嘟囔着:“公子爷真是的,半夜还要人倒洗脚水……”

她迷迷糊糊地,本该走向院子另一侧的排水沟,却鬼使神差地,朝着夜鸦潜伏的花丛方向走了过来。

夜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被发现了?

不对,她的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分明是无意识的行为。

是巧合?

他将身体压得更低,一动不动。

春桃走到花丛边,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哎呀!”

她手中的木盆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哗啦——”

一盆还带着温度的,混杂着些许药渣和不明死皮的洗脚水,不偏不倚,从头到脚,给这位天机阁的顶尖斥候,来了一场醍醐灌顶。

空气瞬间安静了。

夜鸦僵在原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脖颈,流遍全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草药和脚气的味道,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

奇耻大辱!

他入行十年,执行过上百次任务,潜入过皇宫大内,刺探过边关帅帐,从未有过如此……如此荒诞的遭遇!

一股暴戾的杀气在他心中疯狂翻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拔出匕首,将这个该死的小丫鬟和那个该死的目标一起碎尸万段!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专业的杀手,从不被情绪左右。

他强忍着恶心与屈辱,在丫鬟转身回屋的瞬间,一个闪身,如壁虎般贴上了房梁的阴影处。

他伏在屋顶上,冰冷的夜风吹过,让他湿透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心里的杀意却愈发滚烫。

第一次,是意外。

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意外。

他需要第二次试探。

夜鸦缓缓地,从怀中另一个特制的竹筒里,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吹针。

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上面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调整着呼吸,目光锁定了屋檐下挂着的一个鸟笼。

笼子里,有一只画眉鸟,正在酣睡。

只要这只鸟明天早上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而田府上下依旧毫无反应,那就说明,目标真的只是一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该死的、令人作呕的巧合!

夜鸦将吹针含入嘴中,调整好角度,对准了鸟笼。

就在他鼓起腮帮,准备吹出这致命一针的刹那——

院子里那张定制的竹制摇椅上,一直睡得四平八稳的田野,鼻子忽然一阵发痒。

“哈……”

一个巨大喷嚏的前奏,正在酝酿。

夜鸦的动作再次停顿。

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但理智又告诉他,一个喷嚏能有什么危险?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要了他的命。

“阿——嚏——!”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整个田府的窗户纸都跟着嗡嗡作响。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摇椅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夜鸦趴着的屋顶,瓦片被这股气浪震得一阵抖动。

一片烧制时就有些松动的瓦片,再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暴力。

“啪。”

瓦片从屋檐滑落,带着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夜鸦的后脑勺上。

夜鸦只觉得后脑一麻,眼前金星乱冒,整个人都懵了。

剧痛之下,他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嘴巴猛地一张。

那根含在嘴里,蓄势待发的淬毒吹针,就这样顺着他的喉咙,滑了进去。

“咕咚。”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冰冷、尖锐的细针,划过自己食道时的触感。

夜鸦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他把自己的毒针……吞了?

一股极度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这可是天机阁秘制的鹤顶红顶配版!

药效发作,只需三个呼吸!

他必须立刻自救!

夜鸦再也顾不上什么潜伏,什么任务,连滚带爬地从屋顶上翻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解药。

可因为太过慌张,好几个瓶瓶罐罐洒了一地,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毒药,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

完了!

夜鸦的脸上,浮现出死灰色的绝望。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那一盆洗脚水……那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这真的是巧合吗?

不!

这不是巧合!

这是算计!是布局!

那个躺在摇椅上的年轻人,他根本不是什么高人!

他是个妖怪!是个魔鬼!

他算准了自己潜入的时间,算准了自己试探的手段,甚至算准了自己会趴在哪一片瓦上!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他以为自己是来打猎的鹰,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只一头撞进陷阱里的兔子!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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