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眺望着海面,发觉他此刻是多么孤单。但是他可以看见漆黑的海水深处的彩虹七色、面前伸展着的钓索和那平静的海面上的微妙的波动。由于贸易风的吹刮,这时云块正在积聚起来,他朝前望去,见到一群野鸭在水面上飞,在天空的衬托下,身影刻划得很清楚,然后模糊起来,然后又清楚地刻划出来,于是他发觉,一个人在海上是永远不会感到孤单的。
……
他望望天空,看见一团团白色的积云,形状象一堆堆可人心意的冰淇淋,而在高高的上空,高爽的九月的天空衬托着一团团羽毛般的卷云。
“轻风,”他说。“这天气对我比对你更有利,鱼啊。”他的左手依然在抽筋,但他正在慢慢地把它张开。
——《老人与海》
*
四周安静极了,偌大的房子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女生柔顺细软的长发,随意散在裸露的锁骨轮廓,勾得搂着她的男生心不在焉。
手心痒痒的,无意识捏着一簇,缠绕手指,不停把玩。
“认真点,好好听故事。”女生压着声音,附在男生耳边悄悄说。吐出的气息扫过男生敏感的皮肤,不由一阵酥麻。
小狐狸和小兔子从小一起长大。
某一天,小兔子说:“狐狸狐狸,我想吃冰淇淋。”
小狐狸说:“不可以。”
又一天,小兔子说:“狐狸狐狸,我想吃胡萝卜全家桶。”
小狐狸还是说:“不可以。”
小兔子就觉得小狐狸小气极了,明明有很多零花钱,却连冰淇淋都舍不得给自己买。
小狐狸执著的把口袋里的硬币哗啦啦地装进存钱罐,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
他说:“可是我如果不存零花钱,就没法娶你了。”
小兔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从小狐狸的怀里跳出来。
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也放进了存钱罐。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好。”女生推了推心猿意马的男生,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想法。
男生终于忍不住,抱紧她,悄悄把脸埋上女生的颈窝,蹭了蹭,又吸了吸女生身上好闻到致命的体香。
“我这只小狐狸啊,早就存够了娶小兔子的零花钱。故事里的他们都没有呢,还是我们美好一点。”臭屁的表示。男生揽过妻子,越过她熄灭了静谧房间里最后的一丝光源。
四目相对,彼此眼眸中的热烈的光,滚烫灵魂。
卧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渲染到临界点的暧昧气氛,若隐若现。
突然,房间天花板的灯咻地亮起。
“妈妈……妈妈,宝贝一个人睡觉,怕怕……”门口出现一只奶团子,肉乎乎的小短手拖着碎花的小被子,惺忪地揉着眼,哭啼啼的道。
可爱透了。
女生瞬间推开男生,“啊哈哈哈,小夏不怕哦。”下床摸摸团子圆圆的脑袋。
男生烦躁地在妻子身后冲孩子比鬼脸,企图吓跑他。
奶团子顺势抱紧了女生的手臂。砸吧砸吧嘴,嗯,有妈妈熟悉的气味,宝贝安心得很,才不怕抢妈妈的坏爸爸!
“可是小夏啊,妈妈这里……”女生毫无预兆的僵硬地向前伸出双手,瞪大眼睛,大张嘴巴,含含糊糊地喊,“小孩哎,嘿嘿,是香喷喷的小孩子啊,好想尝一口哦,先咬掉嫩嫩的小脑袋呢?还是脆脆的腿骨?”
小方夏扑腾着短腿,飞也似的逃离爸妈卧室,爬上自己的小床,攥紧凉透透的花被子,瑟瑟发抖的幼小心灵。
看孩子跑了女生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她锁上房间门,冲丈夫娇嗔道:“你怎么能忘记锁门呢?家里有个粘人精啊,会打扰我们,你忘了!”
“是我的错,老婆~”男生半撑起身子,健壮的肌肉阴影下错落有致。女生关好灯,再次掖起被角,躲进交杂两个人体温的小窝。
摸上男生硬朗有力的臂膀,轻轻吹气,“老公,我来了。”
……
刺啦一声,菜被下入热油中,烟四起,厨师面不改色的继续翻铲食物,颠颠锅。
高档的茶餐厅昏暗的背景,每桌恰好映衬出对面人脸颊的烛火灯光。红酒滚入透明高脚杯,柔柔晃,喉结上下一动,修长的手指拿起洁白温热的毛巾,擦擦嘴角。
一扇门陡然被推开,门上风铃叮铃铃响,“欢迎光临。”
方夏猛地干了一杯啤酒,陆诚笑着,得逞地夹了一口菜吃,“别喝那么猛啊。”
方桌中央的火锅“突突突,突突突”冒着烧开的水泡,菜叶浮在表面起起落落,一双筷子快、准、狠,夹中一块排骨。
火锅底料里越熬越香的辣油,顽强地手拉手畅游在每处角落,把方夏辣得够呛,忙倒杯啤酒解辣。
“你是不是故意的?点这么辣的锅底。”
挂风铃的门来来回回被推开,又关上,几乎可以谱成一首连续的乐曲,店员维持迎客的笑容,两颊的肉直发僵。
暗暗咒骂天气,平白多了许多不愿意动手烧两盘菜的客人。
幽深静谧的餐厅,香薰的味道混着加湿器喷洒的气雾,落在各处柔软舒适的地毯上。精致的小摆盘,不多不少的食量,一小口抿住汤汁。
小心切分五成熟的牛排,刀叉倒映窗外的街景。
“这可不兴诬陷,点之前我明明问过你。”陆诚捞出一片牛肉,放入蘸料中滚三滚,简直舌尖的美味。
方夏才不理他狡辩,自顾自喝啤酒缓解口腔中的灼烧感,辣得鼻涕直冒,抽几张纸赶紧擦擦。
老板娘端上菜单上剩余的几件肉品,对付几声隔壁桌不耐烦的催促,风风火火又掀起帘子,走进后厨忙活。
“碰一个,哎呦,来碰一个,碰一个。”陆诚拿着酒杯冲方夏囔囔,只得无奈又满上。
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小小的圆圆的绿键左右跳动,红键安分地待在它旁边。
“陆诚,陆诚,电话,有电话!”方夏眼尖。
“喂???”
不知道对面讲了什么,陆诚脸色一变,拽了还在缓缓吃菜叶的方夏。远超实际费用的现金压在盘子底,推开火锅店的门,匆匆离去。
“出事了?”方夏道。
电话里嗡嗡的话语,滋滋电流声,清楚可闻,“命案”两字。
同一时间,接到消息的刑警队其他成员手脚迅速。
极速到岗就位!随时待命。
*
“陆队,小夏,你们那边怎么样?”
步伐若无其事还散漫,不羁的手踹着裤兜,方夏充耳不闻的瞅瞅陆诚。
他腹诽心谤,反映出来就是两白眼,“姚欣疑点差不多排除。”
“哦哦,那电话呢?跟案子没关系?”刘边清问。
“电话……”
“电话!”方夏高声阻断陆诚讲话,强势打岔道,“但姚欣应该有所隐瞒,仍需调查。”
陆诚不满地捋了捋袖子,冒火地叉腰盯着一本正经的他。
嘿,是这小子非要犯贱的!磨刀霍霍向方夏!
刘边清挠挠头皮,“哦哦,那怎么办?”
“怎么办!”陆诚直接弹了小刘一脑瓜崩,“自己想,天天问天天问!一个头两个大!”
刘边清揉揉脑门,他委屈,他要找梁队告小状。
方夏笑得东倒西歪,轻松走远。
陆诚憋坏喊:“晚上一块去涮个火锅!”
下班时间一到,陆诚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上方夏就跑,谁在乎他同不同意。
黑夜里,雨稀里哗啦倒在伞面上。
某处空荡的房间中,一个女生耳贴着圆木桌,指甲随意又机械地敲击另一边,乌黑的头发散开凌乱,眼睛无悲无喜。
节奏性的,咚、咚、咚、咚,经耳廓收集扩大为几倍的声响,飘渺虚无。咚、咚、咚、咚、咚。
雨点砸在水塘里,一圈涟漪又一圈涟漪,穿着雨靴的脚“啪叽”踩上洋溢着波澜的水坑,随后众多脚步接踵而至,四溅开水花。
红灯、蓝灯、白光交织……划破沉寂时空。
“怎么样了!”撑着一把摇摇晃晃的黑伞冲进现场,小区大堂亮得很,群众人心惶惶。
警员带着他走上电梯,边走边说:“死者死于家中,死因初步判断为一刀封喉。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死者生前叫的钟点工。当时她敲了很久的门没人理,察觉到不对劲,让前台物业的人帮忙开了门,才发现命案。”
很快到达十三楼,方夏配戴端正警察工作牌,不知道缘由,很奇怪的一阵心慌。
陆诚先一步跨出电梯,他紧随其后。
普通户型,不大不小的舒适空间,适合一个人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