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别急着下论断,且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黄玉树抬起手掌,虚按了一下,嘈杂的正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戟常年离家,自小生长于外姓,不知家门之祸,未与亲族兄弟共同营生,实乃大不敬,此为戟之罪也。”
黄戟缓缓解释道:“然两月前,小子有幸中举,更兼斩兽保民之苦劳,蒙圣上恩典,得封贺兰县男之爵,彼时小子尚未知晓家门之祸,只晓得满心欢喜。”
“而后至家中,父母亲见小子有功名在身,已是可堪劳顿,方才将身世告知于我。”
“听闻身世后,小子感念祖宗之辛勤劳苦,又自觉享受过甚,未能与亲族同甘共苦,不由惭愧万分,叹息痛恨,只恨能为不够,未能助亲族于水火。”
“而后赤炼洞天之中,玉枝伯父死前嘱托小子当以振兴家族为念,为亲族谋取出路,小子幡然醒悟,方知自身责任重大。”
“此番回族,戟自知力微言轻,犹有报效亲族之志,望诸位叔伯同胞成全。”
一席话语落下,黄戟表情坚定,双目盯着堂上黄玉树,目不转睛。
李青霖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翻起了惊涛巨浪。
这是二哥能说出来的话?
以往,黄戟说话时也算的上是聪明,往往能直指问题的本质。
看到穷苦百姓,别人只说是大灾之下,难施仁政,黄戟却能指出是财富分配不均,即使大灾变过去,穷人也不会过得有多好。
说道崇古还是崇今,别人各有论调,有说三皇五帝皆为圣贤,天下归心,也有说当今天下虽然四分五裂,但却是前所未有的上下一心,共图光复,黄戟却道各个时代的发展都必然受生产力的影响,抛开时代背景谈人品就是耍流氓。
要是周武王有火铳,战国时代会提前八百年拉开大幕。
每当黄戟一开口,众人便不得不换个话题。
无他,没得聊了。
可现在,黄戟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所谓“感情”什么的,李青霖嗤之以鼻,唐王府对黄戟不能说是恩重如山,也差不多了。
但此刻黄戟却不断提及自己的地位以及血脉,很显然是想取得黄玉树的信任。
就看台上那人怎么选了。
李青霖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黄玉树身后,一众壮汉窃窃私语。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啊。”
“俺也一样。”
“空口白牙,就要我们信他?”
“俺也一样!”
“……”
堂上,黄玉树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道:“是嘛,居然天天惦念着家里,真是辛苦你了。”
闻言,黄戟眉头一皱,此话阴阳怪气,可不像是要接纳自己的意思。
黄玉树放下了手上的茶碗,缓缓起身道:“这里没外人,我就说开了,你要人,我们要出路,各取所需,自然是极好的。”
黄戟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沉,有些话说开了,可不一定代表着信任。
“不过,想要我把族中的儿郎们交给你,光靠一张嘴可不行。”
黄戟眉头紧皱,问道:“不知伯父有何高见?”
“简单。”黄玉树说得轻描淡写,“手底下,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