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从兜里掏出一把金叶子甩在桌子上,看也不看的说:“这点苍蝇腿大小的肉,尤大娘定看不进眼里,倒不如留着我们几个人多来几坛石冻春喝。”
王十九眼睛一亮,连忙把金叶子揽进了自己怀里,笑着说:“她看不上我看得上,今晚的账我来结,剩下的你就当先借我,我改日还你!”
崔九就像没听到,默默地吃了一口酒。
王十九脑袋探出窗外,大喊一声:“我出五十金!”
立马就有伙计上楼,拿走五十片金闪闪的叶子送到了台上,尤仙儿却只是微微一笑,连眼神都不曾闪过来一下。
王十九从窗边回来咂咂嘴,失落地说:“哎,五十片金叶子送出去,尤大娘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还是我的平儿好,给上一片金叶子能哄高兴好几天。”
崔九笑笑,“早就说了你不听。”
“我这是抛砖引玉!”王十九嬉笑着说,他抢下裴佑的酒爵,“裴十一,难得来一次芙蓉家,你别只顾着吃酒!”
裴佑手心一空,抬头朝对面的包房望了过去,他淡淡地说:“能引出对面的玉,你五十金出的不亏。”
王十九探头看向正对面的窗口,里面一道模糊看不清楚背影正对着他,永王李璘坐在上位,与那人谈说的尽兴。
背影抬了抬手,四个伙计从屋里挑出来一整箱的金饼子从送到中庭的台子上。
箱子有半人高,里面被金饼子填得满满当当,四个伙计各个身强体壮,抬箱子走的都有些吃力。
王十九又是惊讶又是感叹地说:“这才是真正的千金一掷,我在平康坊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今夜的酒不白吃!来,来,我们再饮一杯!”
云京正看着中庭,酒爵被王十九拿着塞进了手里,她赶紧收回神,将酒爵里面的桃酒干尽。
越喝越饿,云京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尴尬地瞄了一圈儿,却见裴佑正斯文儒雅的把羊腿上的肉撕成小块,装了满满一碗推到她的跟前。
云京赶紧讨好的笑了一个,刚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了一口,就被忽然靠过来的王十九拉着袖子往下瞧。
“快看快看!又是一箱金饼子!”王十九激动到跳脚,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问道:“裴十一,对面那人到底是谁,你认识?”
裴佑拉开身旁小几的抽屉取过一条湿帕,擦干净手摇头说:“不认识。”
“你少来。”王十九见他不肯说,又转头问向百事通崔九,“崔九,这个人是什么来头,怎地出手如此阔绰?”
崔九闷了一口酒,轻飘飘看了底下一眼,不屑地说:“这人名叫云堇,好像是从荆州来的商人,两年前一口气在崇仁坊、平康坊和安仁坊等各坊置办了几十间铺子宅院,生意涉及千行百业,在长安城一夜之间便有了名声,崇仁坊的那间怡香楼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