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战玉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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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着黄沙掠过戈壁,玉门关的城墙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

我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敌营。陈芝儿离京已半月,按行程昨日就该抵达,却至今杳无音信。

“陛下,风大了。”亲卫递上大氅。

我摇摇头。比起西域刺骨的寒风,更让我心焦的是军报——龟兹国这次来势汹汹,不仅联合了西域三十六国,还重金聘请了波斯火器专家!

“报——”斥候飞奔上城,“西北三十里发现大军!”

“是忠勇侯?”

斥候面色古怪:“看旗号……像是北狄人!”

我心头一震。北狄刚败,怎会出现在西域?除非……

“开城门!备战!”

号角声响彻关城。守军迅速就位,弓弩上弦,滚石热油准备就绪。远处沙尘渐近,果然是一支北狄装束的铁骑!

但奇怪的是,他们打着白旗。

“陛下!”一名将领惊呼,“领军的……好像是阿史那家族的!”

我眯眼望去,只见队伍前方,一个身着北狄王袍的少年策马而来。他高举双手示意无害,身后骑兵也都卸下了武器。

“放吊篮。”我下令,“让他一个人上来。”

少年被吊上城楼,见到我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中原礼:“大夏皇帝陛下,小王阿史那云,奉祖母之命特来助战。”

“阿史那云?”我回忆了一下,“阿史那律的……”

“幼子。”少年苦笑,“父王死后,几位兄长自相残杀,祖母带着我逃到漠北。听闻西域犯境,特来报陛下不杀之恩。”

我这才注意到他眉眼间确有几分阿史那律的影子,但气质截然不同——温润如玉,更像中原人。

“你祖母是……”

“萧氏。”少年语出惊人,“她说……是陛下的姑母。”

我脑中轰然作响。先帝确实有个妹妹嫁到北狄,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能在北狄内乱中保全幼孙,必是个厉害人物。

正犹豫间,远处又扬起沙尘。这次是熟悉的玄色旌旗——陈芝儿到了!

“开城门!”

当陈芝儿风尘仆仆冲上城楼时,看到阿史那云差点拔剑:“北狄小儿!”

“自己人。”我拦住她,“你怎么迟了一日?”

“路上端了龟兹一个辎重营。”她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缴获了不少好东西。”

她递过一份清单,我扫了一眼顿时大喜——三百架波斯火炮!难怪龟兹敢来犯边,原来仗着这个。

“不过……”陈芝儿压低声音,“龟兹军中混有唐家余孽,领头的叫唐玉。”

唐玉?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唐修远的庶子,一直不受重用,没想到逃到了西域。

“陛下,”阿史那云突然开口,“小王愿为前锋,给唐玉一个'惊喜'。”

陈芝儿挑眉:“你小子有什么能耐?”

少年腼腆地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枚骨笛:“我们北狄人……最懂驯狼。”

当夜,军事会议持续到三更。陈芝儿主张主动出击,以火炮对火炮;阿史那云则建议诱敌深入,利用地形围歼;老成持重的守将们则想固守待援……

“报——”斥候惊慌闯入,“敌军开始炮击!”

我们冲上城楼,只见远处火光连闪,随即爆炸声震耳欲聋!城墙剧烈摇晃,一段女墙直接被炸塌!

“隐蔽!”

陈芝儿一把将我扑倒,碎石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炮击持续了约一刻钟才停歇,城中多处起火。

“射程比我们的远……”陈芝儿吐掉嘴里的沙子,“得想办法毁了那些炮。”

阿史那云突然道:“我可以带狼群夜袭。”

“不行!”我断然拒绝,“太危险。”

“陛下,”少年目光坚定,“祖母说过,我们欠萧家的……该还了。”

最终定下计策:阿史那云带死士和狼群破坏敌炮,陈芝儿率主力随后掩杀,我坐镇中军。

子时,一支奇兵悄然出城。阿史那云吹响骨笛,数百头草原狼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我站在城楼上,手心全是汗。

约莫一个时辰后,敌营突然骚动起来!火光四起,狼嚎与惨叫混杂。陈芝儿立刻带兵杀出,铁骑如潮水般涌向敌营。

“陛下!”亲卫突然指着东侧,“有埋伏!”

果然,一支重甲骑兵从沙丘后杀出,直取陈芝儿侧翼!领军之人银甲白袍,正是唐玉!

“备马!”我厉声道。

“陛下不可!”众将跪地劝阻。

我充耳不闻,披甲执剑冲下城楼。陈芝儿陷入重围,我岂能坐视不理?

城门大开,五千禁卫铁骑随我杀出。夜风呼啸,刀光如雪,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河阳县的战场。

“陈芝儿!”

混战中,我看到她被三名敌将围攻,左支右绌。定国剑出鞘,一剑斩落一名敌将头颅!

“叶凡?”陈芝儿又惊又怒,“你……”

“闭嘴!专心杀敌!”

我们背靠背迎战潮水般的敌人。唐玉在远处冷笑:“好一对亡命鸳鸯!今日就让你们做同命鬼!”

他挥手间,又一队重骑兵压上。就在危急时刻,敌营后方突然大乱——阿史那云得手了!

“撤!”唐玉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跑。

“想跑?”陈芝儿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他的肩膀!

唐玉惨叫一声,仍拼命逃窜。我们正要追击,敌营中突然升起一团诡异的绿色火焰!

“毒烟!快退!”

那绿烟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倒地抽搐。我们不得不撤回城中,眼睁睁看着唐玉残部逃入戈壁深处。

清点战场,虽毁敌炮三百余架,毙敌过万,但我军也折损三千精锐。更糟的是,阿史那云和五十死士未能归来……

“找!”我红着眼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天明,搜索队才在沙丘后发现奄奄一息的少年。他浑身是伤,怀中却紧紧抱着那支骨笛。

“狼……都死了……”他气若游丝,“但任务……完成了……”

军医全力救治,但他的气息仍越来越弱。临终前,他递给我一封染血的信:“祖母……给陛下的……”

我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漠北有兵十万,可助君平天下。——姑母萧月”

少年咽气时,朝阳正跃出地平线。我命人将他厚葬,骨笛随葬。这个身上流着两国血脉的少年,用生命诠释了何为忠诚。

三日后,龟兹遣使求和。我本欲拒绝,陈芝儿却劝道:“我军粮草将尽,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订下城下之盟:龟兹赔偿战马万匹,黄金五十万两,并交出唐家余孽。

“唐玉跑了。”陈芝儿咬牙切齿,“不过抓到了他妹妹。”

“唐琳?”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嫁给龟兹王子的?”

“嗯,现在是个寡妇。”她冷笑,“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我亲自去地牢见了这位“故人”。唐琳虽蓬头垢面,却依然掩不住傲气。

“要杀要剐随你便。”她别过脸,“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朕不杀你。”我淡淡道,“只是好奇,唐玉为何对朕恨之入骨?”

她突然笑了:“因为你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皇位,权力,还有……唐若雪。”

我心头一震。原来唐玉对若雪……

“疯子!”陈芝儿听不下去,一把揪住唐琳的衣领,“若雪是他亲妹妹!”

“那又怎样?”唐琳狞笑,“我们唐家人,从来只在乎自己想要什么。”

我命人将她押回京城交给唐若雪处置。回程前,陈芝儿带我去看了阿史那云的墓。

“可惜了。”她轻抚墓碑,“多好的孩子……”

“他祖母还在漠北。”我取出那封信,“十万大军……”

“你想联合北狄?”陈芝儿瞪大眼睛,“他们可是……”

“不再是敌人了。”我望向北方,“有了这十万铁骑,西域可定,边关可安。”

她沉思片刻,突然单膝跪地:“臣请命出使漠北!”

“不行!”我断然拒绝,“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该我去。”她目光灼灼,“陛下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化敌为友。”

我久久凝视着她倔强的脸庞,终于点头:“带足护卫,三个月内必须回来。”

“遵旨!”她咧嘴一笑,“不过走之前……有件事想告诉陛下。”

“嗯?”

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然后不等我反应,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耳根发烫。她说的是——

“等臣回来,请陛下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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