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回避的东西,一定是不好的,记起来了又怎么样,又不重要,时间会淡忘所有情绪。
至于探望李萱,她不可能去。一来不在乎和邻里联系,随便怎么想,友善这种品质不该强行安放在她身上;再说去了也给双方添堵,能干嘛,拔氧气罩吗?带着社交辞令混迹朋友圈,不是她的作风。她对于极端放弃生命的人,无法理解且痛恨。
下午时候,乐戚葵听见门口木屑敲击门的声音,她打开门,是那个长头发的邻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这次没戴口罩墨镜。这位邻居的脸,真是稀奇,看上去平平无奇,毫无特色,乐戚葵看向别处下一秒就能忘了他的样子。紧盯着不礼貌,但乐戚葵就是觉得他不和谐,和这古旧的楼道、油漆薄荷绿的扶手相比,他是照片中被抠图放进来的,无声无息,阳光不达,风也绕过,不被记忆,不被回应。他站在这里,身上有扭曲人记忆的特质,直觉不该存在。乐戚葵忍不住端详着,也看不出什么花来。知道他听不见,乐戚葵还是问出那句:“你找我干什么?”只见邻居收回手杖,也伫立着一言不发。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注视着面前,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乐戚葵不客气地问道:“敲门不会用手吗?门刮坏了,你赔房东。”
话音刚落,这位邻居却离开了。转身一走的潇洒背影让人以为刚才敲门的不是他。
乐戚葵忍住揪住人暴打一顿的冲动,只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看着那人转身的背影。浑身漆黑,看不出布料看不出扣子,还带着不显光泽的手套,只有脸上颈部皮肉颜色不同,身上有着衣服的形状整个人却黑洞一样,诡异。
这步履稳健不像有毛病,算了关门,不用管他,兴许敲错门自己尴尬走了。
可没过一会儿,这刮门声震天响啊,断断续续,乐戚葵只好再去看一眼。还是那个邻居,他的脸固定了,长得很像,很像那天路灯下面的人,或者说,很像一位老同学。白色衬衣 商务风风衣 西装裤子一双黑皮鞋,看起来正常多了,他手上没有拿手杖。乐戚葵想知道,既然这次敲门的不是他,那会是谁?他过来又是干什么的?
这样的噪音真的打扰到正常生活了。乐戚葵生气地对这位邻居说,“成年人能稳重一点吗?这种敲门装作无事发生,算是小孩的恶作剧吗?”
那人呆立在原地,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至少乐戚葵这么觉得。当她意识到这点,不能太欺负人,于是说:“下次不能这样了。”
隔壁人拿出手机,黑色屏幕闪过一排大字:最近少出门。
“你管不着。”
那人却拉住她的胳膊,神色紧张,上扬的眉毛此时紧蹙,眼神中透着担忧。
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都寒气逼人,乐戚葵用力捏起那只手,扔回去对他说:“你搞错了,我们没有熟到关心彼此。”
话音刚落,眼前分明是白天艳阳高照,她却感受到一丝寒冷,是威胁的意味。乐戚葵听到一个声音:“与其让你被人杀,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乐戚葵厌恶的看向面前的人,“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法治咖,是觉得牢饭很香吗?”一般人听到这话也就爆发了,可乐戚葵只在他脸上看到淡淡的笑,也不知有没有承认那句可怕的威胁出自他口中。
下一秒,迅疾的风声从肩膀旁边掠过,乐戚葵屋内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墙上出现一个弹孔,这是威胁。另一枚子弹落是从身边擦过。她回头去看,落地窗没了阻挡,风灌进来,到了门口。
她的邻居这时候蠕动着嘴唇,发出破碎的字符:“看来这里不安全了,也许你可以在隔壁稍作休息。”
乐戚葵连贯地理解他的意思,震惊于墙上的弹孔,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说话了,他可能不仅看得到还能说话,想起那个新闻,为了避免在街上看到熟人打招呼,假装眼睛手术失败瞎了,以此回避社交的外国女子,以及为了避免听妻子唠叨装成哑巴的老头。这一位,会不会也是潜伏很多年的社交恐惧者。
那必然不是,他可是专门请了保姆。只是这个保姆是李萱,一个职业女性,不可能突然想着去照顾别人并以此为荣。也就是说,他不仅意图不明,还身份可疑。
“你干的?”乐戚葵指向玻璃。
“没有,不是我。”
“两边构造都差不多,去你那里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