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讶然,“崩云箭?那寻着记忆,心想:莫非就是那位偏爱‘云’字,数年前在陆台斩杀妖孽邪祟近百的云水洞修道士云追月?
云追月因陆台斩妖一举成名后被世人传颂为“云陆道长”,又因他曾在云水洞中修行,且偏好云游,所以世人也称其为“云水客”。山河此前或多或少听过他的故事,大抵还有些印象。
山河忙朝箭射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轻飘飘落下,足尖点地,雅姿飘逸。
那人手执一把云渊弓,身着云峰白云衫,腰别一袋崩云箭,一条云山蓝腰带系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一身正气。
“云渊弓!崩云箭!”山河看来人一身装束,有那么一丝兴奋。
“果真是云陆道长!”
众人一阵惊呼,人群中开始躁动了起来,只是娄殊重一个偏带凌厉的眼神,就都闭了嘴。众人向云追月作揖,齐声道:“云陆道长。”
唯独娄殊重虽正视他,却一言不发,毫无表态。
“云追月在小辈后生中还是挺有威望的嘛。”山河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透过繁密的草丛看清云追月的长相,“要是和‘云’字相符,此人的容貌魂索鞭抽这些阴灵。
到处穿行的剑,山河看得是眼花缭乱,漫山的鬼哭狼嚎,他实在受不住,就开始静坐凝神了。当年那种恶心感觉若隐若现,他可不想在此又经少年噩梦。
只见云追月静处瞻顾片刻,旋即一个掀衣转身,凌空射出两支崩云箭,干脆利落。其中一支崩云箭还从山河眼前掠过,他兀自擦了擦冷汗,心想:要是让崩云箭追上,那可不得了了。
再看崩云箭射向的地方,却是两棵枯死的松树。未几,两张帛布应声而落,箭则稳稳当当插在树干上。
“那是……引灵帛?”山河匆匆一眼,只是不太敢确认,遂立即站起了身来。
乱葬岗阴魂煞气遁化无形,戾气也渐渐退去。
众人相视一眼,就都收回了兵器,待捡回帛布细看上勾画的符咒时,众人皆惊,这分明是用来驱策魂灵的,带有十分的敌意。
娄殊重扯过引灵帛,眼神犀利地四下扫了一遍。
“用引灵帛驱使魂灵,来者不善。”云追月道。
娄殊重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愠色,徒手将引灵帛撕成两半。“搜!”一声令下,简短有力。众师弟领命,又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阴损,竟然敢用这种阴招来对付玄门中人?虽然有那么几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快感,但……”山河沉思不解,引灵帛与招魂幡相当,却并非用来清静魂身、引魂渡桥,更不会驱策以攻击修士。
但就山河而言,此时只想在他们的眼前尽快脱身,他可不想与这些人正面起冲突,何况还加了一个云追月,心想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干嘛还去招惹些麻烦,令自己不痛快呢?
云追月对娄殊重道:“看此人布引灵帛的位置,离此地不过几十丈,定是根据诸位所在的位置来定,他躲于暗处,任何情况下皆易于作出应对之策,若是与此人周旋,恐非上策。”
“是吧,赶紧走吧,听这位云陆道长说的没错,汝等速速撤离此地吧。”山河心里叨叨着,忽然对这位云陆道长的印象极好,只是这位云陆道长始终背对着他,尚未谋面,终归有些遗憾。
不知是否听了云陆道长的建议,这支搜魂队终于缓缓撤出了乱葬岗。
山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一行人身着檀紫衣,发束槿紫长巾,踏剑乘风,飘飘似仙,皆往尸山方向赶来,看行头许是斗幽宗的人。四方术士、玄宗各门的事迹都在坊间四处流传,而那首“紫衣长巾行乘风,千里孤邑斗幽宗”的歌谣,连三岁小孩都会唱,说的就是玄门斗幽宗修士出行时的样子。
山河此前也偏好混迹市井,听学了不少坊间传唱的歌谣,时不时也会哼上两哼。
这星辰宫的人前脚刚走,斗幽宗的人后脚就跟来了。
山河翘首一望,纳闷道:“今日的尸山可真热闹,这玄门修士也算清闲了,尸山又不是个好地方,怎么都喜欢往那里凑?”忽有些同情尸山阴灵,“那些阴灵们也是怪可怜的,好好地待在自个儿山头也会有人上门来找茬,活的时候不知自在否,如今死了却是没得清静了。”
不过尸山乱葬岗也早被娄殊重带队给剿了,换他们前来,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尸山乱葬岗原也是玄门修士的斗猎场,引灵帛乃是常用手段,召出的阴灵只给新手们猎杀,当做是练手。但看斗幽宗这群修士各个精神抖擞的样子,想必已是些见过世面的练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