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也就是死了的人的天魂,如果是活着的人的天魂,那味道又不一样呢!”
听到这儿,仁丹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赶紧问道:
“那是什么味道呢?”
老仁丹再次抽出了自已的手,把仁丹推向了下一个坟,道:
“自已找,找到了就告诉你。”
仁丹渐渐适应了坟圈子的环境,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她一连又闻了几个坟头,再没嗅出什么异样,直到她闻到了一股酸味。
这是一股很尖锐的酸味,说不上浓,却直冲鼻腔。
“妈,这个坟头是不是破了,感觉里面有啥味儿冲出来了。”
仁丹指着面前的坟堆,捏着鼻子扭头看向母亲,老仁丹在她后面冷冷看着,反问道:
“啥味儿?”
“嗯···说不上来,有点酸~还有点···不对!就是酸,没醋那么酸···嗯,还一股一股的。”
仁丹说话间发现,这股酸味似乎嗅不到源头。
如果仁丹觉得味道是从某个位置散发出来时,若朝那位置再闻第二下,那味道便没了。
反复多次,仁丹终于发现:那味道仅在自已用鼻子慢慢呼出一大口气时才会出现。就像是这酸味黏在了她的鼻粘膜上,因为呼气时的温度才又烘出了它。
想到这里,仁丹觉得一阵恶心,她以为是什么墓地里的脏东西进了鼻子,于是连忙拿出帕子开始擤鼻子。
“嗯···好恶心啊,妈。”
等仁丹再抬头时她才发现,自已的母亲已经凑到了那坟的墓碑前。只见老仁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生石灰,均匀地洒在了那坟的坟堆上。
“妈,你干什么呢?”
仁丹好奇地走上前,拉住了她母亲的手,这次老仁丹没甩开她,反而握紧了她的手。母亲这反常的举动使仁丹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看见母亲回过头,对她正色道:
“跑!”
等她们母女二人连滚带爬跑回家后,仁丹母亲才对她解释起来:
“人的三魂闻起来大有不同。
通常来说,人活着,地魂是不会出窍的。而且,它只能是在人死后,受了其血脉后人极强的精神力供奉才能结成。
结成后,死人的地魂不会现身,它是融在其后人的血脉里的。所以,一般后人都是做个牌位,供奉牌位来当个寄托。
地魂闻上去是苦的,如果有病人久病不愈又找不到原因,那就烧一缕病人百会穴处的头发。如果气味微苦,那病人就不是生病了,而是病人在承受其先祖所犯下的报应。”
仁丹本来就体育不好,刚刚这一通疾跑险些让她的心蹦出来。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又听见母亲在讲病人啊药的。
于是她只好猛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想要快速平复心跳。
结果这次,仁丹呼气时鼻子没有闻到酸味。
“没跟过来,你放心吧,狗都没叫。”
好像是知道仁丹要讲什么,老仁丹说着,冲着她们家养的小黄狗抬了抬下巴。那黄狗此时正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老仁丹望着黄狗接着说:
“都说狗能看见脏东西,其实不是。如果只用看的,狗是瞧不出人和鬼的分别的。
狗,是靠闻出来的。”
说着,老仁丹又扭头看着女儿,继续讲道:
“人最常出窍的是人魂,有的人也叫它生魂。
顾名思义,这人魂只在人活着的时候出窍,人若是死了,人魂也就散了。
人魂闻起来是温温咸咸的。
我们常说的‘鬼’,也就是死魂,它不是死人的人魂,而是死了的人的天魂。
天魂是最重要的东西,通常来说,死人了天魂才会出来,它在人死后七天内,都徘徊在其尸身附近。
等第七天一到,尸身里的阳气散尽,剩下的阴气便会聚在一起,死人的天魂便会乘着这股阴气前往阴曹,等待轮回转世。
但是如果这人死得有怨气,它尸身所结的阴气便不纯,不纯不足以开阴曹。因此,这些天魂便会在世间游荡,也就成了‘鬼’。
总之,无论几时死的,只要人死了,那天魂就是酸的。你今天已经闻到了,那就是‘鬼’的味道。”
听完母亲的话,仁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一次激烈起来,她感到鼻腔里的酸味又回来了,但分不清是不是幻觉。
仁丹瞅了一眼旁边安静趴着的黄狗,才稍微定了定神。她又观察了一会儿黄狗,确认它真的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后,便转了转眼珠子,对着母亲问道:
“不对啊,那还少一个啊,活人的天魂!活人的天魂是什么味道?”
老仁丹此时都已经准备睡了,她正收拾着床铺,就听到了女儿这突兀的一问。
本来她不想说的,觉得实在没必要,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还是倾囊相授的好。于是她掸了掸床铺,打了个哈欠道:
“活人的天魂是辣的。
但是人活着,天魂是不会出窍的,如果真出窍了也只有一种原因——就是被天雷给打碎了。
如果真遇到这样的事,不管别人出多少钱,你不要去管。”
“为什么?”
仁丹不解道。
老仁丹边脱外衣边说:
“你想啊!被天雷给打散了!那种事情是没有巧合的,如果不是那人作恶多端,就是被人施法给害了!
作恶多端是活该!你不该管;被人施法就更别提了,人家都能招天雷!你惹得起啊?”
·
回忆到此结束,仁丹被鼻腔里那股淡淡的咸味拉回了思绪。她抓着膝上黑长的裙子,缓缓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缓慢而坚定地朝她走来,是面无表情的郎月白。
仁丹见状一惊,正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就见郎月白没有任何停顿的、直直地走到离她还差两步远的距离,便消失了!
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仁丹刚才看着郎月白时,憋了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来。眼下郎月白消失了,她动了动喉头,这句话更说不出来了。
就在仁丹还没想明白,郎月白怎么会生魂出窍时,又有另一个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了。
仁丹开始懊恼怎么一开始自已没关门,于是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房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一只手从门外伸了进来,卡在了门缝间。
仁丹一惊,随即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门,他环顾了一圈房间后,对着仁丹嚷道:
“我侄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