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旋翼狰狞地切割迎面而来的狂风,黑色的直升机掠过一栋又一栋夜幕下被渲染成灰黑色的大厦,晦暗朦胧的天光中机身上金色的樱花徽章和tpd的字样一闪而逝。
tpd是tropoitan poice departnt的缩写,从涂装上来看这应该是一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直升机。
五分钟前警视厅的内部系统恢复了运作,整个城市的空域都为愤怒的警员们开放,数量庞大的直升机群从停机坪上升起,然后如狩猎的鹰隼一样呼啸着撕进夜幕的深处。
国家公安委员会和内阁府在经历了动乱之初的茫然之后迅速组织反击,蛇歧八家和猛鬼众埋在政府里的棋子在三个小时之内被全部拔出。
经过超过十年的布局、已经在日本政府的高级官员中安排了数量达到两位数的棋子,蛇歧八家和猛鬼众企图压制这个国家的努力仅仅维系了不到七个小时。
执法机构率先恢复运转,随后是庞大的医疗体系和行政单位,同一时间日本自卫队也接到调遣的命令,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之内这场突如其来的黑道战争会在政府的强势介入之中烟消云散。
轻轻抚摸忍刀的女孩沉默地坐在站在敞开的舱门边,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
她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袅袅婷婷,像是一羽暂时在这里落脚的飞鸟,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双肩闪烁着莹莹的白光,脚下则放着沉重的铝合金箱子。
晚礼服的裙摆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飘起来,酒德麻衣换了一个姿势坐定,用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
她们这支小团队也也算是手眼通天,薯片妞坐拥世界上最大的金融财团之一,从美国到俄罗斯、从伦敦到纽约,有名有姓的地方到处都有人欠她们钱,连卡塞尔学院这种对混血种社会来说也相当于小半个行政中心的机构的校董会也有苏恩曦的一席之地。
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们甚至能够推动五角大楼在这颗星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发动一场局部战争。
可惜不管苏恩曦还是酒德麻衣都在东京警视厅里面没有熟人。
所以她们其实根本没有本事弄到警视厅的直升机,这架看上去归属于tpd的大玩具其实根本就是从市场上买的新机,不过是苏恩曦雇人给它换了个涂装罢了。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东京警视厅也没有精力去把眼睛放在天上,看是不是有人借着他们的名义在这座城市中胡作非为。
况且酒德麻衣觉得自己正要做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胡作非为。
他们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往成田机场,而此刻的成田机场正被一群武装暴徒控制在手中。
“老板说那个宫本落叶的手中握着一支来自某位龙王的胎血,虽然并不是幼体被孵化出来时从心脏中泵出来的第一捧血。算不上黄金圣浆这种在炼金学中堪称奇迹的圣药,但相比其他我们能弄到手中的古龙血液,那玩意儿毒性的烈度弱了很多。”酒德麻衣说。
按照原定的计划,奶妈们此时应该已经登上了前往奥斯陆的飞机,在那里继续开展调查极北之地的任务。
可老板从来都是暴君式的人物,他的命令好像总是突发奇想,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所要做的就是去贯彻他的命令。
老板的原话是“万军之战的帷幕将在东京拉开,这样的盛况我们怎么能够错过?”,然后那家伙就贱兮兮地在电话里让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撕掉去奥斯陆行程表,一起泡过温泉之后穿上透明的薄纱踏着木屐走到玉藻前的后殿。
见面的时候老板的眼睛里露出不知道是欣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的神采一遍遍打量玲珑绝艳的两个女孩,直到薯片妞儿终于没能忍住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扭捏地扭了扭腰说老板你要想我们给你暖床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和长腿都是签了契约的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板哈哈哈干笑说虽然恩曦伱也算是美人,可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什么的……
“我们拿古龙胎血应该没什么大用吧?”身穿白色小皮袄的零皱了皱挺秀的鼻子,她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起身,手中同样提着铝合金的箱子,来到酒德麻衣身边坐下。
酒德麻衣骤然恍惚,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走走了神。
老板,老板……
可是他怎么会长着一张和那家伙一模一样的脸呢?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零面无表情地递给酒德麻衣一颗薄荷糖,然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你是不是在想老板?”零说,“在想他为什么好像和路明非是同一个人?”
酒德麻衣正在剥开糖纸的动作停顿了,她笑了笑,摸摸零的脑袋。
“我们的契约里包含了不能追究老板真实身份这一条。”酒德麻衣说。
“没关系,他其实不在乎。”零说。
酒德麻衣歪着脑袋去看正被自己纤长的手按在下面的零。
皇女殿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把她那头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的白金色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素白色的小脸还是朝向舱门打开的方向,风吹得她的睫毛颤抖,像是逆风的鸟羽。
这果然是一座不夜城,白日里那些灰白色的大厦此刻灯火通明,憋着一肚子火气的警官们驾驶着亮着灯鸣着警笛的警车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在已经开始道路管制的公路上狂飙。
冬天的东京并不像是春夏那么美丽,看不到满城的樱花,也没有烟花祭,但是只要你在合适的地方抬头总能看到如同匍匐的巨人那样静静伫立在天光下的巍峨巨山。
富士山是日本人心中的圣地,但它其实是一座沉睡中的活火山,冬天的这个时节已经能看到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山顶和山腰。
酒德麻衣不知道零此时在想什么,只是感叹就算在这座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还是会觉得瑰丽啊。“其实也不能说没什么大用吧,那个人让我们做的事情总不会是毫无意义的,最后总能证明他的抉择是正确的。”零的声音轻盈,又有点冷冷的,酒德麻衣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宫本落叶带在身上的古龙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