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793老鼠与粮仓(三)(1 / 1)
怎么说呢,白塔的设计结构有些抽象?
不是一般的抽象,而是那种让你怀疑人生的抽象。它的空间布局明显不遵循常规逻辑,空间的走向、路径的联接乃至楼层的顺序都未必与现实世界保持一致,它更像是被一位喝醉的几何学大师与一个梦游的建筑师联合设计出的作品——充满变数、毫无规律,却又精妙绝伦。
而对达克乌斯而言,白塔最有吸引力的并不是这些空间魔法或者建筑奇观,而是石板。
他喜欢那种感觉,就像在某款没有保底机制的卡池游戏里抽ssr一样——未知、刺激、无法预测,充满了挑战感。
其次,他感兴趣的是手稿和书籍。
所以,理所当然地,他进塔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图书馆。
结果……
一行人转来转去,穿廊越殿,最终却来到了拱顶宝藏库,或者说更贴切一点,是展览室,带着历史和荣耀的陈列厅。
所以,白塔的设计结构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说是『高塔式抽象主义』艺术的集大成者。
想去位于地下的图书馆,宝藏库是必经之地。除非整一台盾构机,开辟一条完全绕开的隧道,否则只能从这里路过。
进来之后,最显眼、最占据c位是一件传奇物品:『荷斯之书』。
尽管看起来有些破旧,书角有明显翻阅过度留下的折痕,但它的存在毫无疑问地宣告着自己的分量。它不仅是萨芙睿王国最珍贵的神器之一,更是阿苏尔文化的象征物,被视作白塔之魂的延续。
据介绍,这本书并非用作展示或祭祀,而是实打实用来研读的。它的作用,是帮助施法者更深层地理解魔法的本质、运作的逻辑与世界的结构。
书的前几页由被誉为继卡勒多之后最伟大的法师、荷斯白塔建造者、第七任凤凰王贝尔-克哈迪斯亲笔书写,其后的每一页都记录着至高博学者们的心得与印记。然而,遗憾的是,这本书的后半段仍有许多页空白,等待着新的智慧去填补。
阿雷兰妮在介绍时,话里话外都在向神选者和荷斯化身释放信号,希望他们二位也能在这本书上留下点什么。
至于丽弗,还有那几位女术士们……
她选择性地忽略了她们。
达克乌斯一听介绍,凑热闹地挤了上去,试图凑个热闹看看c位传奇的风采。
然后,他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像眼睛被镭射笔正面照了一下,整个视觉神经当场失控,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像个刚被拍了一棒的鸭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回来,重新站回出发点。
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几何图形、曲面空间计算图阵对他而言杀伤力太强了。简直就是物理伤害加精神污染的双重暴击,一套combo打得他眼花缭乱、怀疑人生。
随后他听到翻页声,又不信邪地鼓起勇气,决定再靠近一次,试图挑战一下极限。
结果这次,全是话语。
精密到近乎神性的语言,解析着能量的根本运作机理,说的是『真理』,谈的是『法则』,光是一个段落,就够他吞好几次口水。
“告辞。”
下一刻,达克乌斯默默地退了回来。
超越是不可能超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
术业有专攻,自己在这方面就是个小学生。九九乘法表搞明白就行,顶多放放小型增益法术,给自己和身边的同伴加加buff。
至于引导大型法术……开什么玩笑?咋滴,他身边那些施法者全都挂球了?史兰魔祭司们都睡着了?灵蜥祭司们全退休了?精灵施法者们去种地了?
需要他这个个子矮的顶上去?真到了需要达克乌斯顶上去的局面,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挣扎了,直接拿出维斯扎尔横在脖子前来那么一下得了——效仿项羽,潇洒走乌江。
或者,更离谱一点,像某些狗血小说那样:震惊!一夜之间,所有施法者法术能力倒退100倍!然后只剩他一个会放火球术的小朋友扛全场,小火球秒杀卡洛斯。
得了吧,这种剧情留给某些小说男主吧,他还是老实看石板,抽抽卡,找找乐子,才是正道。
尽管这些内容对达克乌斯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对于施法者来说,却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尤其是那些已经踏入高阶领域的施法者。
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众所周知,荷斯系拥有三条主要的职业路径,分别是:物理、魔法和双修。
在魔法路径中,晋升顺序为:博学者——大博学者——至高博学者。
但实际上……
这只是中段,或者说,是白塔内部称之为『正轨』的进阶路线。
在这之前,还有更早的阶段,也就是魔法学习的基础环节:见习法师——学徒法师——正式法师——高阶法师——大法师。
听起来复杂,其实很好理解。
可以类比成现代的教育体制,从小学到研究生,每一步都是一块踏板,逐层迈上通往知识殿堂的阶梯。见习与学徒阶段就是小学和初中,正式法师到高阶法师是高中,大法师相当于本科毕业,已经算是出师,拥有独立施法能力,可以选择离开白塔、在奥苏安境内外展开实践,或是继续留在白塔深造,或被被派往某个关键的区域任职。
而从博学者开始,便是另一套体系。
博学者——大博学者——至高博学者,相当于助理教授、副教授、正教授。
掌管整个白塔事务的至高魔剑士,那就更是科学院院长兼教育部部长的双重身份,权威极高,学术地位和政治地位并重。
白塔的整体定位,在阿苏尔社会中几乎等同于一个国家级科学院。其下属不仅仅是魔法学院,同时还统筹奥苏安整个大陆的教育发展任务。
众所周知,对于阿苏尔们来说,每个孩子都是宝贵的,教育和身体素质备受重视,所以孩子们受到精心的培养,无论各种阶层。传统、责任和纪律交织在他们成长的每一个环节中,他们的童年是一段追求卓越的旅程,融合了古老的智慧与对完美的追求。
在幼龄阶段,阿苏尔会采取宽松的态度,鼓励孩子们通过绘画、涂鸦和游戏来学习,这种教育方式会延续到他们最初几年的学校教育中。从5岁到16岁,当身体发育成熟时,所有的年轻精灵都需要进入荷斯学院学习,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通常会学习、参加体育竞赛或创作诗歌。
这也是为什么,荷斯系不仅是『魔法』的代名词,同时也是『知识』和『传承』的象征。
这也是为什么,白塔在奥苏安有如此影响力的真正根源。
这也是为什么,从第七任凤凰王开始,直到第十任凤凰王,皆出自白塔。
白塔不仅是学术重地,还是整个阿苏尔文明的知识之柱与精神灯塔。
而荷斯之书上的内容,本质上就是那些教授、博学者、魔法宗师们将自己一生的智慧、研究、心得浓缩之后留下的结晶,是一部活着的史诗,是阿苏尔文明『集大成』的具象体现。
在这一刻,达克乌斯从书前离开,悄悄地绕过热衷钻研的施法者们,选择来到暮光姐妹身旁。
在这对双生子的面前,是一根被安置在架子上的法杖,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大有来头的法杖,外表平凡,却隐隐涌动着律动。
当他刚走近,还未开口,一只修长的手臂便迅速伸了出去,径直抓向那法杖——奈丝特拉的手。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瞪大了,下意识地抬手抓向奈丝特拉的手臂,试图制止她这不假思索的冲动举动。
但在他伸出手之前,另一只更快、更精准的手已经出现了。
那是阿洛翰的手。
作为妹妹的她,显然对姐姐的『毛病』了如指掌,根本不用交流,仅仅一个眼神和动作,就完成了对姐姐举动的『精准阻拦』。
等两只手接连按在奈丝特拉手臂上的那一刻,如着魔般伸手的姐姐才终于从『入神』状态中清醒过来,脸上浮现出几分难得的羞涩,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达克乌斯嘴角抽了抽,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埃拉迪尔之杖。”阿珊提尔就像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略显尴尬的伸手风波一样,神情自然地靠了过来,语气温和地介绍道,“法杖上缠绕着一种古老的魔法,能够营造出平静与安宁的氛围,专门用于安抚狂乱之魂,调和精神与魔法之风之间的张力。”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望着奈丝特拉,“如果你想,它是可以被触碰的。”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露出了理解和包容的笑容,那种只有见过太多心潮澎湃、冲动难抑的施法者后才会拥有的笑容。
而此刻的达克乌斯,早已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像是怕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般,全程维持着理智观察者的姿态。
他点了点头,表情淡定。
而奈丝特拉轻轻摇了摇头。
这并非因为羞愧,而是那种面对内心挣扎后逐渐归于平静的婉拒。
奈丝特拉与阿洛翰是艾瑞尔灵魂中最为光辉与最为黑暗两部分的具现化,前者是从灵魂中分离而出的悲悯,后者则是激情的投影。
阿珊提尔所说的平静与安宁,正好击中了奈丝特拉本质的共鸣点。
某种程度上,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会在第一时间被法杖所吸引,仿佛那是某种灵魂深处的本能召唤。
下一刻,阿珊提尔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声音也低了几分。
“它上一任的主人是贝尔-哈索尔。”
“家传?”达克乌斯顺口问道,语气中并无太多试探,仅仅是出于他惯常的好奇。
阿珊提尔轻轻摇头。
“不是,白塔之物,从不属于某一个家族。它有很多任主人,每一位都有资格铭刻自己的记忆与印记,但最终,他们都只是它旅途中的片段。”
达克乌斯再次默默点头,像一台点头机器,频率一直不变。而他之所以会问出那句,并不是毫无依据,而是因为他知道——埃拉迪尔是谁。
泰里奥兰家族的赛里奥尔,其子嗣中仅有一女,名为依莱尼丝。
提到这位女性,就不能不提起一段极为抽象的历史。
在马雷基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穿上午夜护甲时,现场有三位侍女陪同。分别是德鲁萨拉的老祖宗——德鲁萨拉;阿里斯心中的白月光——阿什尼尔;以及第三位,赛里奥尔的独女,也就是——依莱尼丝。
这姐妹儿非常的抽象,可谓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她的性格极难定义,也许是没有母爱滋养,也许是从小被父亲严密保护,也可能是反而母爱过于泛滥,造就了她复杂且矛盾的性情。
她诞生于萨芙睿境内一座高耸的城堡之塔中,母亲在产后不久便静静辞世。她从小由赛里奥尔亲自抚养,接受最严格的精灵贵族教育,尤其是在魔法造诣上的培养更是倾注了父亲极大的心血,最终她也确实成长为了出类拔萃的施法者,甚至在政务上,也成为其父的主要顾问之一。
说白了,从一开始,她就是作为家族接班人培养的。
她后来成婚,并诞下两子:长子阿梅迪尔,次子埃拉迪尔。
在大分裂的时候,莫拉丝的特工试图引诱赛里奥尔麾下的一些魔法师走上黑暗道路,在萨芙睿偏远而荒野的地带,曾有人发现杜鲁奇术士试图向堕落的精灵传授黑魔法,这些叛逆的术士被迅速猎杀。
为保护年轻学徒不被腐化,他们被送往萨芙睿的首都——浮空城市萨菲西昂,在赛里奥尔及其同僚的严密监控下完成魔法学习。
不幸的是,尽管赛里奥尔一再警告黑魔法的危险,他的外孙阿梅迪尔还是对巫术产生了浓厚兴趣,认为这种力量可以用来对抗杜鲁奇。祖孙之间因此爆发激烈争执,依莱尼丝多次介入调停,劝父亲体谅阿梅迪尔的感受。她知道儿子有缺点,但他勇敢渴望证明自己,想在对抗堕落同族的战斗中建功立业。
然而,她自己也被黑魔法的力量所吸引,她与儿子阿梅迪尔以及一些法师和学徒一同,在隐秘密室中秘密研习禁忌典籍,施行亵渎仪式,并以防护咒文遮掩行踪。趁赛里奥尔忙于猎杀萨芙睿境外的异端与莫拉丝特工之际,他们悄然深入了对黑魔法的研究,获得了可怕的禁忌力量。
但最终事情还是败露了,凭借对魔法的感应以及对萨菲西昂如掌中观纹的熟悉,赛里奥尔找到了他们的藏身处。
看到阿梅迪尔在场令他失望却并不意外,但当他看到女儿沾血的面孔时,却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尽管面对的是至亲,他仍下定决心阻止他们。
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法师们开启了早已准备好的传送门,悄然离去,只剩依莱尼丝与阿梅迪尔留在原地。
母亲劝儿子一同逃亡,但阿梅迪尔却执意要留下来与祖父一战。他自信自己已今非昔比,坚信能将赛里奥尔击败,劝母亲先走,承诺自己会随后赶上。
依莱尼丝犹豫良久,在母子之爱与对父亲的恐惧之间挣扎,最终恐惧占了上风,她走入传送门,被浓雾吞噬而去。
她刚一离去,祖孙之间的魔法决斗便爆发了。阿梅迪尔借助德哈,展现出远超其祖父预想的强大力量,一度几近致其于死地。但赛里奥尔诱使他分心,使其在操控危险能量时失控,最终死于自己释放的魔法之下。
得知儿子死讯后,她发誓要向父亲复仇。
然后,更抽象的来了!逃离萨菲西昂之后,她与其余的叛逃魔法师投靠了杜鲁奇,在萨芙睿境内以黑魔法散播混乱与毁灭。她们得到了莫拉丝的支持,后者将更多的黑暗知识传授给她们。她被对力量的渴望所驱使,在追求黑魔法至高造诣的路上夺走了无数生命,她甚至掌握了黑暗语,恶魔与混沌的语言,这是施行某些最为可怖仪式所必需的。
然而,频繁使用德哈的代价也逐渐显现,她的身体开始被腐化,双臂患上了一种不自然的坏死。她的指甲变得漆黑,指尖呈现出灰黑之色,触感也逐渐消失。
她的胃中仿佛有某种邪恶存在在啃噬着她,夺走她的力量与意志。只有通过祭献与咒语,她才能勉强缓解这些腐化,然而即便如此,仍有黑色的痕迹残留在她的指尖与指甲之间,难以根除。
当她的背叛被揭发后,萨芙睿的魔法师们在赛里奥尔的领导下,对她和她的同党展开了追捕。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年,腐化法师们肆意蹂躏萨芙睿的土地,终被一个个击败。最终只剩下她一人生还,她选择逃往她的出生地,做好一切准备迎战即将前来的父亲。
她将阿梅迪尔之死归咎于其父,并发誓要以血偿血。
尽管她竭尽全力,最终仍在魔法控制的角逐中节节败退。当城堡开始崩溃时,当她深入城堡底部时,她听到父亲在高声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回荡于长廊与楼梯之间。但她毫不动摇,一边奔跑一边抬手猛力关上一道铁栅门,冲入一处粗糙开凿的地底密室。
口中念诵已准备好的咒语,一道魔法悄然释放。岩壁开始震动,地面剧烈颤抖。随即,轰然巨响中,洞顶坍塌,封死了身后通道。
她转入一条深入环形山的秘道,向纳迦瑞斯的方向逃去。这并非她原本预想的结局,但她仍然活着。她不至于自负到不能接受失败,她明白复仇的日子终将到来。
她在余下的战争岁月中继续为马雷基斯与莫拉丝而战,最终成为他们最重要的力量之一。然而,在那场决定性的战役中,凤凰王卡勒多一世率领的阿苏尔军团击败了由巫王亲自统帅的杜鲁奇大军,迫使马雷基斯不得不逃回塔尔·安列克,以免被彻底歼灭。
这场胜利几乎注定了阿苏尔在这场战争中的胜出,而这对马雷基斯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于是,天崩地裂了。
起初,术士们对这疯狂之举感到震惊,因为它可能导致世界彻底毁灭,但他们还是说服了自己,相信这计划是可行的,并最终同意加入。
唯一提出担忧的是依莱尼丝,她担心父亲及其追随者会前来阻止他们。但莫拉丝却冷笑着回答:“等他们察觉时,一切都为时已晚。即使他们赶来,也没有能力阻止。”
当仪式开始的时候,依莱尼丝反复诵咒,一边哄骗一边威胁那来自现实彼岸的存在。她皮肤上的黑斑不断蔓延,双手已变为乌木之色,腐化通过她漆黑的血管深入体内,裸露的手臂布满血管突起。
她的嘴唇和牙龈被德哈灌满,疼痛让她双眼作痛,泪水变成血滴。长发仿佛蛇群舞动,发梢闪着火星。她看见了疯狂的景象:由指骨构成的树木、降下液态白银的云朵,恶魔的咆哮、尖啸与嚎叫回荡于密室之中。
一只身形佝偻、皮肤猩红、脑袋畸长、双目惨白的恶魔突然出现,在空中滑翔盘旋。它瘦长的四肢绷紧,手中握着滴血的青铜之剑。
她惊叫一声向后退去,那恶魔以空洞目光注视她,她惊恐地绊倒,手擦过自己画在地上的符文。
符文被破坏,能量顿时失控,暴走的能量肆虐密室,撞击墙壁、掀翻石砖,猛地击中她,穿透其身,拉扯她的头发与牙齿。
当更多的恶魔在混乱中现身时,她艰难地爬起,眼中淌出血泪。一种如焦油般的黏稠物质从她口中涌出,窒息着她。她捂住喉咙,痛苦嘶喊,血管爆裂,德哈如沸腾的淤泥般喷涌而出。
她感觉骨头碎裂,发出被粘液压制的惨叫,最终脸朝地倒下,试图用已折断的手臂护住脑袋。而恶魔们一拥而上,以獠牙撕裂她的灵魂与血肉。
杜鲁奇是在深渊边缘反复试探的存在。
他们踏出一只脚,踩进黑暗,再迅速收回,反复地试探、观察,不断确认界限究竟在哪里。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使用德哈,也知道何时必须转而使用八风。他们懂得如何消除黑魔法留下的印记,如何消除德哈所带来的精神侵蚀。
他们像是在一场与深渊的博弈中,舞者一样贴着边缘滑行,虽然危险,却始终不越界。
至于越界的,肯定是翻车了,典型就是这姐妹儿。
她不是在试探,她是直接一头跳了进去,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顾忌,甚至可以说,她完全沉醉于那种强大与禁忌交织的力量之中,像是追逐幻梦的飞蛾直扑火焰,然后把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她的尖叫最终逐渐消散在虚空中,但那个仪式,还是成功了。
因为,她并不是唯一的参与者。
马雷基斯、莫拉丝、德鲁萨拉、阿什尼尔、乌拉希奥、安娜萨拉,全都参与其中。
而她的父亲——赛里奥尔,最终赶到了死亡岛,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稳定了将要暴走的大漩涡,拯救了整个世界于崩溃的边缘。
莫拉依格的命运从未温柔。
在大漩涡的开辟之初,被安排计划之外的赛里奥尔,最终还是进入了大漩涡之中,追随他的导师,与那吞噬一切的洪流共存亡。
赛里奥尔死了,依莱尼丝也死了,阿梅迪尔死了。
但那个不被依莱尼丝喜欢、天赋平平无奇的次子——埃拉迪尔,却活了下来。没有惊世的才华,也没有耀眼的履历,甚至在那段时间内,他几乎是被整个家族遗忘的影子。
但就是这个影子,延续了泰里奥兰家族的血脉,在萨芙睿王国的土地上静静扎根。第七任凤凰王——贝尔-克哈迪斯,正是埃拉迪尔的后代。
沉默的人,不等于无用;微光,也能照亮远路。
看了片刻埃拉迪尔之杖后,达克乌斯轻轻侧头,目光重新看向了荷斯之书所在的方向。此时,曾经围观的众人已然分散开来。
只剩下四个人还留在那页泛黄的书前:阿雷兰妮、萨里尔、阿萨诺克和赫玛拉。前三者在低声交谈,而赫玛拉则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书页,仿佛那是某种可解开世界奥秘的密钥。
达克乌斯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荷斯之书是好东西,但对随他而来的施法者们来说,它其实……也就那样?玛琳曾在白塔求学,后又前往埃尔辛·阿尔文和露丝契亚大陆,在史兰魔祭司那里学到了更加深奥与实用的知识;而阿丽莎、丽弗则长期与夏大师交流;德鲁萨拉和科洛尼亚也都在露丝契亚进行过深度研修。
这些人中,唯一略显稚嫩的或许是赫玛拉,她确实去过艾希瑞尔,但主要任务是执行与管理,并非学习。
所以,如果说荷斯之书是教科书,那么这群人掌握的,早就是实战笔记了。
随后,达克乌斯又扫了一圈现场,很快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
雷恩、塞辛-哈尔和斯普林特温正围在某根法杖前,看起来……正在玩抽象?
他眉毛一挑,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彻底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标准款。
这三人在搞什么鬼?
当他走过去时,只见斯普林特温正一本正经地摆弄着手指,做出类似金属礼的手势。见到达克乌斯走近,斯普林特温咧开嘴,将那已经摆好的手势对着他比划了一下。
达克乌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抽,忍不住也摆了一个同款手势回应。
不过他可没喊什么:摇滚万岁。
虽然杜鲁奇社会的文化事业已经展开得如火如荼,填补了许多日常生活的空白,但……摇滚乐?这玩意在纳迦罗斯还真没发展起来,暂时缺席。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根法杖上。
这一次,不需要阿珊提尔来介绍,他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赛奥斯之杖。
赛奥斯是一位至高博学者,白塔最杰出的施法者之一,也是贝兰纳尔的导师,亦师亦友。他在辞世之际,将这件由他亲手打造、凝结了毕生心血与理解的强大魔法武器,郑重地交予了自己的徒弟。
“难怪……”他嘀咕着,声音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昨天见到贝兰纳尔时,后者并未携带法杖,也没有佩戴那把象征身份与实力的魔法剑。
现在,一切都清晰了。
原来,这根法杖,摆在这里,被作为珍贵的展品陈列出来,至于那把佩剑……
那他又是如何一眼认出这根法杖的?
答案其实很简单,法杖顶端的装饰过于独特,简直是过目难忘。
一只有着金属质感的右手被固定在顶端,手势呈标准的金属礼,而那手中,则托举着一轮精致到极致的新月。新月仿佛横挂在虚空之中,其两端高高翘起,指向天际,仿佛在诉说某种神秘的魔法韵律。
这种造型,除了赛奥斯之杖,再无第二根。
看了片刻后,达克乌斯继续往前走,目光被吸引到了左侧,那里陈列着一件极具神韵的魔法造物——星辰披风。
它与法杖一左一右,相互辉映。
这件披风并非普通织物,其上织入的不是凡间丝线,而是由稀有材料与能量共同编织而成。符文密布,星光流动,每一道纹路都象征着古老的美德:智慧、耐心与自制。它不仅是一件装饰,更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法师内心的平衡。
披风还铭刻着一句警示语:“暴力并非通往智慧的道路。”
据说,任何胆敢攻击这件披风持有者的存在,都会立刻感受到沉重如山的负担,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他们的肩膀上,那种压迫感甚至能吞噬意志与杀意,使攻击者陷入痛苦与迟疑之中,最终悔不当初。
这件披风,也属于贝兰纳尔,是他的贴身装备之一。但遗憾的是,它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住它的主人。
没有任何魔法造物是万能的,哪怕最辉煌的光芒也无法照亮命运中的所有阴影。
继续前行,当他走到下一处展品前时,本以为会看到贝兰纳尔四件套中的另一件——凤凰之书。
这本书据传记载着阿苏焉的古老神话,其中最令人震撼的便是一则寓言故事:从诞生、成长、荣耀、衰退,直至最终的毁灭。
一个时代的兴衰荣辱,尽在其中。
然而……展柜中并不是那本书。
或许是因为凤凰之书太过邪门,触及了一些过于危险的概念,亦或者它本身就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特性,所以并没有被摆放在展览区,而是被放置在了更深处。
但即便如此,眼前这个展品,在达克乌斯看来,甚至比凤凰之书还要邪门。
就在他第一眼看到这件展品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便变得极其古怪。起初是惊愕,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挠了挠下巴,一副这玩意怎么会在这的错愕神情。
“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