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794老鼠与粮仓(四)(1 / 1)
还在那边玩抽象互动的雷恩听到呼唤后,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展品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也随之失控,眼神骤然凝固,整张脸像是被某种奇妙情绪拧紧了。
“这……”他低声说着,试图组织语言,却一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达克乌斯耸了耸肩,伸手指向展品柄部的徽记。
“伊哈门希?”雷恩语气中满是迟疑与不确定。
伊哈门希,一位代表正义与决断的古圣。据传祂能够让天空燃烧,以怒焰洗净世间的不义与浑沌。
达克乌斯有幸曾亲眼目睹过伊哈门希的星座显现,那是一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观,烈焰般的光辉出现在天穹上,如同燃烧的火幕横亘在星空,红色与橙色的星芒在夜空中交织成一片炽热的星火之海,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与审判意志。
至于怎么燃烧……
达克乌斯此刻内心似乎有了答案,神话变成了具象。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伊哈门希。”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伸出手指,指向展品本体,同时转头看向了阿珊提尔,后者此刻正好走近。
他没说话,但表情中带着清晰的该你介绍了的意味。
“很古老……”阿珊提尔看了一眼那件展品后,点头回应道,“甚至比我们精灵种族本身还要古老得多。”
他微微后退半步,摊开双手,声音变得低沉而庄重。
“我们称它为——太阳权杖。”
达克乌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了两秒,又问了一句。
“发现的时候,有配套的石板吗?”
“石板?抱歉,这个我真不知道,需要去图书馆进行查阅。”
阿珊提尔语气中充满了诚恳与歉意,带着些许无奈地摊了摊手。
达克乌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展品。
展柜中的展品是一根修长的管状权杖,整根由某种奇特且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表面泛着微弱却稳定的光泽,宛如月光落在静水上的反射,既不炫目,也不沉寂,而是那种让人越看越不对劲的……神秘感。
这根权杖的顶端呈空心状,犹如某种能量汇聚或释放口。而尾端则设计得尤为奇特,那里有一组形似爪钩或抓手的构造,用来抓取或固定某样东西,但此刻,那被固定的某物已然不见踪影。
整根权杖上雕刻着古老、复杂、却异常清晰的浮雕印记,镌刻烈焰的纹路,烈焰曲折盘旋,彼此交织。
对达克乌斯和雷恩来说,这些纹理和印记并不陌生——那是古圣伊哈门希的徽记。
达克乌斯微眯着眼,又转头看向了阿珊提尔。眼神中带着探问、确认,还有些忍不住的试探,他伸出手指,再次指了指权杖。
阿珊提尔略显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后,达克乌斯不再迟疑,他探出身子,像捡起一根普通木棍似的,轻巧地将那根权杖取了出来,权杖在他手中并不沉重,金属冰冷,却不失一种难以言喻的平衡感。他像拿着某种陌生却又本能熟悉的器物那样,左翻右转,仔细端详。
首先,他低头确认了一下尾端的结构,确实,那处原本应该咬合着某种晶体或核心装置,现在空空如也。
接着,他尝试性地掰了掰抓取位,但这个类似于机械臂的结构似乎被什么锁死了,无论他怎么用力,它都没有丝毫的松动迹象。
“啧。”
他低声啧了一声,将权杖翻转,顶端朝下,对着地面倒了倒,试图从里面倒出点什么。
结果,毫无反应。
见没倒出什么东西后,他再次翻转,小心翼翼的将眼睛贴在开口部,向里面看去。
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膛线,没有弹丸,什么都没有。
他沉默地感受了一下金属的触感,然后,他再次将权杖翻转,将尾端递给雷恩。
阿珊提尔眼神微亮,看着达克乌斯与雷恩操作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你们对这个展品有了解吗?”
在他看来,这两人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件展品,好像……发现了某种此前被白塔忽略的秘密。
“一种发射装置?”达克乌斯点点头,脸上露出那种你懂的老狐狸般的笑意,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认证。”
“能具体说说吗?”阿珊提尔眼睛更亮了,整个脸都写满了求展开的迫切。
“当然。”达克乌斯答得干脆,随即伸出手,指向权杖尾端的那处抓取位,“这里,应该是用来装载某种能量核心,比如能量石?插入核心后……”
雷恩已经会意,握住权杖,将其高高举起,前端对准了头顶的天花板。
“biu!”
达克乌斯一边拟声,一边伸手指向天花板。
“轰!!!”
雷恩配合着,表演着。
这一连串动作配合之默契,仿佛他们真的亲眼见过这玩意发射过什么东西似的。
阿珊提尔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很明显,如果不是现在身处展览室,或者再给他一点机会,他就真准备去白塔藏品库翻找能量石、冲到实验台搞一波实测了。
看着他那双几乎写满我现在、马上、立刻要试一试的眼睛,达克乌斯笑了笑,轻轻点了点权杖尾端。
“需要对应的……咒语。”
他刚才尝试过掰动那个类似抓手的结构,虽然没成功,但看那形状和对称性,分明就是可动式的组件,只是开启方式不是蛮力,而是某种启动口令,或是咒语。
在他眼中,这个展品,说是『权杖』其实并不贴切,它更像是烟花中的一种——魔法弹。
结合权杖上清晰可见的古圣徽记,尤其是代表着正义与灼热意志的伊哈门希,以及那些流传于蜥蜴人社会中的古老记录,达克乌斯越来越倾向于一个判断。
这柄权杖,准确来说,是一门炮,是一具单兵发射装置。
不然,天空怎么会凭空燃烧?古圣不是一个单一的存在,而是一个文明群体。
他们并非无形无质,也不是恶魔那般混沌畸变,他们中有战士,有飞船驾驶员,有先知,有地图绘制师,也有一类特别的存在——武器制造师、机械工匠、战术设计者和工程维修员。
而伊哈门希,很有可能便是古圣体系中,专精于制造战争机器与能量武装的那个象征。
再看那管状空心的结构——里面没有膛线?没问题,那可以是滑膛炮,不是……
火药武器才讲究膛线旋转稳定弹道,但这玩意显然是靠能量石之类的东西供能的,发射的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弹丸,而是激光、能量束,那要膛线干嘛?多余。
所以……
如果找一块能量石,再配合失传的咒语或启动指令,把这根空心管装进一个木质枪托里,搞个外挂式准星和照门贴在管子上,这特么不就是一杆枪吗?!
准确的说,一杆激光枪。
当然,也可能压根不需要准星照门,也许它是喷火器?不然,天空怎么燃烧?
当然,也可能两者兼具,具备双模式切换的功能。
激光模式进行远程穿透打击,火焰模式用于区域压制。甚至在某些古圣遗迹中,可能还存在爆裂弹头模式、聚焦粒子束之类的拓展功能石板?亦或者……
他的思路其实错了?
不是激光枪、也不是喷火器,而是某种星镖发射器的残缺部件,比如枪管部分。
他现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比如核心加速装置、磁力排斥环、能量调节器,还都缺失着。
在那种设计中,抓取位并不是用来装载能量石的,而是用来夹住某种晶体核心,当发射机制启动时,那些晶体会被逐层削解,高速弹出,以恐怖的动能发射出去,撕裂敌人。
但问题又来了,这个抓取部位是封死的。
不可能是装卸通道,那就意味着,它不是装填型,而是模块一体型。
当达克乌斯重新拿起太阳权杖,仔细打量一番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将它放回了展柜。他没有露出如获至宝的狂热神情,也没有怦然心动的冲动,更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
因为——古圣造物就是这样。
没有配套石板、对应咒语、遗留说明文档,根本搞不懂。
除非他现在就平躺下来睡一觉,指望伊哈门希给他托个梦,以纯梦境方式传授使用方式。
但显然,这种方式太玄了些。
当然,他还有一个选项。
问奸奇。
毕竟他有着奸奇神选的身份,说不定真能从那货口中套出点什么线索。
不过以奸奇那种尿性,肯定会坑他,比如通过一种炸膛式反噬方式来启示他什么叫热血,什么叫代价。
而且他现在也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哪怕没有这根古圣制造的激光发射器——精灵也终将踏入热武器时代,这是毫无悬念的未来。
这是时代演化的趋势,社会发展的必然。
车辆载具、激光武器、高能火炮、悬浮式平台、反重力战车等等都会逐步出现。
现在大规模列装的扭曲炮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还处于骡马牵引的阶段,但再迈一步,就是自行化与系统集成。
而当那一切来临时……
天空不会仅仅燃烧,天空会撕裂,大地会咆哮。
至于火药类武器,还是算了。想想就知道,那玩意从制造到后勤运输,每一道流程都堪称恐怖,就像给战争加了一层自我折磨的难度buff。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的弹药消耗,足够让玛琳当场自闭三次。
增加工作岗位?没必要啊,有其他的岗位啊。
这么搞,实在是不划算。
得先搞清楚,精灵真正的敌人是谁。
现实与伊希尔是一面镜子,精灵或许在最开始能占些便宜,打混沌一个措手不及。等混沌诸神开始接招后,那就不是精灵单方面打沙包了。
搞不好,到时候那些欲魔不会再用蟹钳跳舞了,而是用蟹钳与精灵展开对射。甚至那些从裂隙中钻出的弹药,都带着一股诡异而妖艳的麝香味儿。
灵族突击蝎:?不过反过来说,等引路石铺满世界,每一寸土地都处于灵网络中,等大漩涡与引路石体系真正稳定、紧锁混沌裂口之后,精灵应该不会再遭遇那种成千上万的大规模恶魔潮汐,最多就是混沌信徒。
问题是……
打混沌信徒似乎不太需要热武器?
前五十年,活动在纳迦罗斯的混沌信徒在杜鲁奇面前,那可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他们压根不是被战术压制的,而是被吊起来锤的。他们完全处于被单方面教做人、被清除、被碾压的状态。
所以,打不打得赢不是问题,问题是有没有必要发展那种级别的热兵器体系,这是个战略层面的整体问题,话题太大,一环扣一环,光靠一个人根本理不清楚。
得大家坐下来开会,研究研究。
尽管如此,这柄所谓的太阳权杖,还是给了达克乌斯一个启示:是该找个时间与那群活动在卡拉神殿的亚马逊人打打交道了。
当然,如果一会儿在图书馆能发现与太阳权杖相关的石板,那就更妙了。
就这样,他一边寻思,一边环视着展厅内部的布局,像一头黑影般游走在光与影的缝隙里。很快,他看到了丽弗,以及丽弗身前的展品。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伸出食指指向了她,然后看向阿珊提尔,意思不言自明。接着,他便缓缓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在这座由知识与能量堆砌而成的空间中,他能感受到一种极为稀有的情绪——平静。
不是那种昏昏欲睡的寂静,而是一种头脑清明、心中无波的感受,就像站在时间之外,心跳也随之缓慢下来。
当他像个鬼一样悄然来到丽弗身边后,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静静观察着。
他看着丽弗那专注的侧脸,看她时而抬眼凝视展品,时而低头注视手中法杖的神情,像是在某种神秘的频率中与展品共振,又像在与展品进行某种他不知道的对话。
下一刻,丽弗缓缓转头看向他。
她瞥了一眼手里的法杖,又看了看展品,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似无的似笑非笑,像是嘲讽,又像是调侃。
达克乌斯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也报以同样的似笑非笑,完成了两人之间某种难以言喻的共识。
丽弗有两件宝贝。
一件,就是现在握在手里的占卜杖。
另一件,则是那只名叫奥图的猫头鹰,只不过奥图没有随她来到奥苏安,而是留在了艾希瑞尔。
占卜杖由艾索洛伦最深处的魔法树木枝条编织而成,有强大的力量,当它被击打在地面时,可以将流动于灵脉深处的能量引导至地表,如同唤醒沉睡的大地之灵。丽弗可以借助这股能量释放法术、强化魔法,甚至——窥视未来。
而达克乌斯虽然不知道她面前这件作为展品的法杖到底有什么来头、拥有什么功能,但从丽弗脸上的微妙表情、以及她那未曾将手离开占卜杖的动作来看——不如她手里的这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然后,像夜色中一抹即将溶解的雾气一样,悄然转身,继续游走在展厅中。
放眼望去,这个展览厅中的大部分展品要么是法杖,要么是权杖。材质各异,工艺精湛,散发着从沉默中渗透出的威压与神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长袍、斗篷和头盔,它们被妥帖地陈列在支架上。每一件都如同承载着故事的织物,纹理间流转着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波动。
更有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饰品,实则极为古老、精致,有的静静悬浮,有的被封印在透明的晶罩之中。
转了一圈后,他来到了女术士们聚集的地方。
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挤了进去,当他站定,视线扫过众人肩膀的缝隙时,他看到了泰格里斯三件套中的一件——萨芙睿征战之冠。
萨芙睿征战之冠由萨芙睿王国最为强大的法师群体于大入侵时代亲手铸造,它不只是一件魔法物品,更是一个魔法国度传承与荣耀的象征之一。
王冠之上,雕刻着月亮的符号,那是萨芙睿对信仰的象征。月相纹路随着展柜光线缓缓变幻,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循环。
这顶王冠蕴含着极其强大的魔力,被附加了诸多高阶魔法附魔,用以辅助佩戴者施展威力巨大的法术。本质上,它是专为战斗法师所打造的终极工具。
在战场之上,能够帮助佩戴者专注心神、更精准地操控魔法之风,并在施法失败时,有一定几率抵御回响所带来的法术反噬和精神创伤。
更重要的是,这顶王冠还能增强佩戴者的感官能力,使其能感知无法触及的能量流动,在法术精度、预知判断与操控上提升至新的维度。可以说,它是赋予佩戴者实现奇迹壮举的钥匙,同时也是对抗混沌腐化与精神侵蚀的护盾。
然而,正所谓诅咒既是祝福,祝福亦是诅咒。
超凡之力必伴随代价。
征战之冠所蕴含的力量之大,仅有至高博学者级别的施法者方可承受。若是普通法师妄图佩戴,它所反馈回来的洪流足以在一瞬间摧毁施法者的精神屏障,进而引发魂魄粉碎般的暴毙。
因此,除了在极端危急的时刻,这件神器几乎从未真正离开过白塔。平日便收藏于塔内的宝库之中,陈列于众多年代久远的魔法物品之间。
然而,这一切随着泰格里斯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
他是个特例。
当他第一次见到征战之冠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心灵悸动,如洪流般涌上心头,仿佛命运在那一刻发出了某种确认信号。
他极少对任何物品产生如此强烈的吸引力,但那一瞬,他感到这顶王冠本就属于他,从过去直到未来,从命运编织到星辰指引,它的轨迹就是为了抵达他的头顶而存在。
在帝国历2300那次杜鲁奇入侵时,当泰格里斯得知阿瓦隆遭到突袭、兄长危在旦夕时,他义无反顾地准备赶往战场。
就在他出发前,莫瑞安将征战之冠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一个沉默却隆重的仪式。
莫瑞安明言,这份赠礼并非『赠予』,而是一次『借用』。
“只要你还活着,它便属于你,代表着白塔对你的信任。而当你死后,它必须归还。因为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个体,它属于萨芙睿的传承。”
他一路北上,穿越阿瓦隆的森林,寻找兄长的踪迹。他没有犹豫,没有停步,只是一步步朝前,踏碎了藏身林中的杜鲁奇战团,他所过之处,敌人如同干枯的落叶,被狂风席卷。
最终,他找到了正在守护艾拉瑞丽的泰瑞昂,那一刻,是命运再度交汇的时刻。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色孽麾下的大魔——纳卡里。
这是兄弟俩第二次面对这只扭曲欲念的化身,凭借征战之冠赋予的强大能量,泰格里斯击败了恶魔。
他拯救了自己的兄弟,也拯救了永恒女王。
从那以后,每当他踏上战场,他的头上总会戴着征战之冠,直到世界终焉的那一刻。
尽管白塔的展厅中法杖众多,但泰格里斯三件套中的莉莉丝月之杖,并不在白塔中,它被供奉于别的地方,受到更加特殊的保护与守护。
而那柄泰格里斯之剑,并非遗物,不是前人留下的神器,而是他亲手敲打、亲手锻造出来的武器,是他通过对阳炎剑的深入研究与魔法理论的极致演绎,所独自创造的成果。
而如今,征战之冠就那样静静地陈列于展柜中。
没有任何浮夸的解说,没有任何炫目的光效,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儿,却散发着如山般沉稳的威严与存在感。
聚在这里的女术士们,谁也没有试图去触碰那顶王冠,更没有人伸手将其拿起戴在头上。
但在达克乌斯看来,她们的行为比戴上还要过分。
尽管征战之冠很强大,但归根结底,它还是人造的魔法物品。不是那种传承了三个纪元、由神祇亲自赋予的超凡物品,比如——莉莉丝月之杖。
所以,在他堂姐的带领下,这些女术士们竟然试图对征战之冠展开逆向推演,并试图从中提炼结构,解析回路,甚至尝试复制其内部的构造。
就像当年泰格里斯研究阳炎剑后,通过推演、复刻与创造,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泰格里斯之剑那样。
当达克乌斯听了一会后,他就退了出来。
她们说的每一个词都还是艾尔萨林语,熟悉的语调与构词方式,但结合在一起,他就完全听不懂了,像是某种语言拼接出的谜团。
然而,这不妨碍他从其他地方获得信息。
当他退出来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阿雷兰妮,她的表情与脸色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是震惊?震惊于女术士们居然能反推征战之冠的结构,并且推导出了初步结果?
是忌惮?忌惮于这些女术士的背景、能力与野心?
又或是后悔?后悔将她们带入白塔,允许她们如此接近塔中核心?
然而,这一切似乎与达克乌斯没什么关系。
只要不出格,他不会也不愿干涉。
从烈焰岛出发,一路走来,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
精灵施法者是掌握超凡力量的人,是人!不是神,不具备高人一等的人格,也不拥有至高无上的神格。哪怕是半神,究其本质也并非真正的神,仍属于人的延伸与极限边缘,还在人的范围内徘徊。所以,完全没必要一谈起伟力归于个人就为之色变。
他清楚地知道,他本质上也在半神的行列中,屁股在这。但他对自己的定义始终明确——是人,是一个行走在精灵社会中、会说话、吃吃喝、会骂人、会思考、会下场干架的人。
当然,到了蜥蜴人社会……
他不拒绝伟力,也不迷信伟力。
他眼中的伟力,也只是一种工具,一种服务于意志的手段而已。
掌握强大力量的人,终究还是集体的一部分,哪怕能一拳轰碎山脉,纵横风火雷电,只要没脱离社群结构、没投靠混沌、没举起叛逆的大旗,就仍然是共同体的一员。
神也有陨落的时刻,甚至神的名字都能被时间抹去,更何况是人。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干涉。
他可以以一种乐子人的方式插上一脚,跟马雷基斯打个招呼,让女术士们研究钢铁头环。
时代变了。
在那个被称为旧时代的岁月里,研究钢铁头环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逆天、抽象,是不折不扣的狂妄,是对巫王的挑衅。而且那时候,头环常年被午夜护甲的头盔包裹着,根本无法研究、无法接触。
除非……挥动瓦尔之锤。
但现在不同了。
征战之冠就摆在那儿,陈列于世人面前。
在已经成功推导出征战之冠的部分结构后,再参考一下钢铁头环,实在是顺理成章、无可厚非。这玩意,说到底,某种意义上也是征战之冠的平替,或是更高阶。
在他看来,钢铁头环和征战之冠的功能与定位极其相似,二者都能极大地强化佩戴者的感官系统,视力与听力变得敏锐到极致,能洞察世界更深层的细节与法则。
归根结底,它们的作用就一个:增强第二视。
有种机械飞升的味道。
身体不够?那就机械来凑。
而史兰魔祭司们走的是另一条路,那是纯粹的基因飞升。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迈步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然来到了隔壁的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