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795老鼠与粮仓(五)(1 / 1)
要掌握一切,就必须先遗忘所有旧有技艺,化作无形,如水般在各流派之间流动,最终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荷斯剑圣们的理念。
“好家伙。”
当达克乌斯踏入侧厅、目光落到那些陈列物上时,忍不住轻声感叹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诧异与佩服,就像看到一屋子希世珍宝的盗墓贼,又或者发现藏宝图上的标记就在脚下。
按跑团的说法,一柄荷斯巨剑,其价格足足高达2000gc,也就是2000金币,2000索维林、金龙。
但他很清楚,这所谓的2000gc,只是个理论价格,一个存在于账本中的美丽数字,在现实中几乎没有交易的可能性,有价无市四字就是它的真实写照。
出现在奥苏安市场,也就是黑市上的荷斯巨剑,要么就是假货,要么就伴随着一段不堪回首故事的黑货。
或是从死者手中夺来,或是在战场上被拾荒者悄悄藏起,又或者是原本的持有者在背叛后的走投无路之际将其典当出售。
这种几率,不亚于中彩票,就跟在潘家园中满是工艺品的摊位上淘到真品差不多,存在于幻想之中,几乎不会真的出现在面前,除非有黄金瞳。
而且即使持有了,拿在手里也烫手。
名字有叫错的,绰号没有起错的。
被称为秘密警察的荷斯剑圣,可不是凭空获得这个称号的,而是有着实打实的战绩。
不过,话说回来,这对杜鲁奇来说……
当然,这种事或许在埃尔辛·阿尔文会发生?等芬努巴尔时代到来后,等阿苏尔开始进行开放政策后,荷斯剑圣会被派到人类生活的土地上,查看引路石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或死于混沌仆从或死于人类之手也不是没可能,而价值连城的巨剑转而出现在黑市?
但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达克乌斯所身处的侧厅,和主厅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法杖,没有权杖,没有华丽的饰品或披风,没有象征地位的长袍与圣物。
有的,只有——剑。
各种各样的剑。
全都是剑。
虽然有一些单手剑和手半剑,但那只是点缀与衬托,真正的主角,是形制优雅、比例近乎完美的荷斯巨剑——可以双手挥舞的大剑,工艺精湛,线条流畅,剑身优雅得如同文字,然而每一柄都蕴含着致命的锋芒与破坏力。
虽名曰『巨剑』,其实并非那种夸张到需要扛在肩上、以背带负重的那类重型、异种武器,而是实战中的终极双手剑。
剑身长度通常在160至190厘米之间,双刃对称,重心微微前移,锋利得能够切开风声,力量集中得足以破碎甲胄,极致的平衡与杀意完美结合。
达克乌斯迈步走向最近的一柄展剑,驻足观看了一会。
与主厅不同,这里每一柄剑的下方都设有三块展示板,其风格统一,信息清晰。
第一块写着:
“赫拉提尔——vii,1188,3,99”
第二块则是:“剑宗——克拉苏斯”
第三块则标注:
“viii,215,1,25”
看了一眼后,他又转向了另一柄巨剑,继续察看。
他没有急着读板上的字,而是用一种类似看着战友的目光看着那柄剑。
在他看来,每一柄荷斯巨剑都是有灵魂的——它们曾随持剑者走过疆场,斩敌破阵,训练对敌,每一柄都不只是冷冰冰的武器,而是见证历史、铭刻荣耀的符文之器。
剑的摆放方式很奇特,和大多数人对展览武器的常规印象截然不同。不是横置、也不是斜架,更不是插在石中或者靠架立起,而是被垂直固定着,剑锋朝上,剑柄朝下。看上去就像一排肃穆的金属之柱,直指穹顶,仿佛在静默中宣示某种无声的秩序与传承。
但对于那些真正知道其中门道的存在来说,这种摆放方式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恰恰相反,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方式,一种合乎规矩、合乎意义、合乎仪式感的陈列,就该这么摆放,只能这么摆放。
用跑团的说法,阿苏尔在成为剑侍后,在经过仪式性的晋升后,会获得一个新的天赋,这个天赋并不是什么浮夸的魔法,而是一个沉淀于时间深处的传统——武术。
众所周知,武术是一个极为广义的概念,它不仅仅是简单的挥拳踢腿,更包含了功夫、技巧、身法、器械、节奏、意识、气势……一个完整体系中能量与动作的高度结合。各种战斗流派,皆可归属于武术范畴之中。
洛依克系就有两个相当成熟的流派,一个主张步战长矛,用优雅、敏捷的步伐和身法使用长矛作战,组成不动如山的防线是不会组成的,那是永恒守卫走的流派;另一个则是步战双持,讲究进攻的节奏与防御的旋律之间的平衡。
凯恩教派也有流派,而且有三个,一个是流派步战持刃,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侩子手们,那些能做到『手起刀落,头落地』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他们每次行刑总是干净利落?
经常砍头和被砍头的朋友都知道,砍头是个技术活,讲究角度、力度和肌肉记忆,不然就会出现一刀没砍掉的尴尬情况。
古代那些午时斩首的侩子手是有传承的,不是谁都能当侩子手的。
当年的『锁匠』路易十六为何改进断头台?还不是因为旧版本的效果不佳么,而且断头台还有固定槽。
一个是步战双持,代表人物自然是赫莉本,她所率领的巫灵和死亡魔女们虽然个个疯得出奇,狂得可怖,但她们战斗时的动作,不是胡乱的挥舞剑刃,这样根本杀不死一个正正八经的敌人,无法击中敌人的弱点,反而自己更像是抽象的表演者。
那种疯中带准、快中藏稳的杀招,才是凯恩教派的底蕴。
另一个就是凯恩刺客们了,讲究远近皆备,阴阳并施,能藏匿于影中,亦能在贴身搏杀中取人性命于无声无息之间。
在精灵社会,古老的技艺传承从未断绝,且每一个流派的背后,往往都有一个显赫的家族作为支柱。他们的技艺,许多是从艾纳瑞昂时代延续至今,被一代代传承、打磨、完善,有的还需配合家族剑、专属魔法剑才能完全发挥威力。
也有些人不满足于固守一门,选择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
比如阿里斯的街舞和他的影子战士们,又比如雷恩和他所率领的煌奇影猎们。
而作为剑圣,一旦获得了『武术』这一天赋,他们便有资格解锁新的战斗特性——这些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通过反复训练、千锤百炼之后所得的实战之技。
这些招式、特性包括:造成伤害、防御、分心、迅捷、穿透、精准、重击,每一样都不是虚设,而是可以在一击之中决定生死、在一招之间分出胜负的核心技艺。
那么,这些招式、这些特性要如何获得呢?很简单,在成为剑侍后接受名为『剑舞』的古老技艺训练,这是一种必须以纯净心灵与意志才能施展的战斗艺术,每天日出或日落时分,剑圣必须进行净化仪式,以流畅的动作演练三十式基础剑法。
但实际上,这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困难。将这三十式融会贯通、化为己身,是所有剑圣一生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而这套剑法的第一式,也就是每一次练习、每一场战斗的起点,就是那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一招——双手持剑,剑锋朝向天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展厅中所有的剑才会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被摆放。
不是随便摆的,也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铭记起手式的精神,为了提醒观者:一切的力量与荣耀,都是从这起点开始的。
这,是形式上的致敬,更是信仰与技艺的传承。
旁边那柄巨剑下方的展示板内容与达克乌斯之前看到的大差不差,同样是三块信息牌,排列整齐,泛着陈旧而肃穆的光泽。
“就差摆个蜡烛了。”他轻声感慨道,语气中有一丝调侃,又带着一种对仪式感的审视。
当两者一对照,再结合他所了解的,他自然地便读取了展示板上那组略显晦涩却极具信息量的内容。
白塔——荷斯白塔,是由第七任凤凰王贝尔-克哈迪斯下令修建的。在帝国历的计法中,他的在位时间从-690年开始,直至498年,总计1188年,或者说是1190年。
在他在位的第十一年,即帝国历-679年,荷斯白塔正式动土开建,成为当时奥苏安最宏大的建设项目,没有之一。
这一刻,堪称阿苏尔历史的一个分水岭——它不仅是建筑的开始,更是时代的标志,象征着阿苏尔在大分裂之后,进入了史上最长、最宁静、最专注于内在积淀的和平时期。
到了他的第四百年,也就是帝国历-650年,第一批大法师聚集在仍在建构的白塔,奏响了奥苏安未来千年的学术与魔法交响。此后更多法师从四面八方而来,白塔逐渐成为阿苏尔的知识圣地。
整个建造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千年,凝聚了奥苏安最杰出的法师和工匠的精湛技艺,几乎贯穿了他的凤凰王任期。
白塔的最后一块顶石是在他在位的第1187年安放的,而1188年,剑圣团诞生。
他仿佛就是为了建塔而来,也为了建塔而走,荷斯白塔落成的第二年,贝尔-克哈迪斯便悄然辞世,没有征战,没有内乱,他的名字,便是时代的柱石。
赫拉提尔——vii,1188,3,99这串信息,在达克乌斯的眼中已然化作一段展开的历史画轴。
赫拉提尔是这柄巨剑的名称。
vii表示第七任凤凰王,即贝尔-克哈迪斯。
1188是其在位的年份。
3,99表示暴风季的第99天,也就是这一季的最后一天。
在精灵的历法中,一年被精确地分为四季:骤雨、太阳、暴风、霜降,每季正好一百天。合起来正好四百天的太阳周期。
也就是说,这柄巨剑被铸造完成的那一刻,正是暴风季的尽头,风雨交汇,魔法之风交织流动的时刻——一个适合诞生战刃的时刻。
而第二组信息,剑宗——克拉苏斯,标明了这柄巨剑的主人与剑圣阶位。
显然,这位克拉苏斯是当时奥苏安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师级人物,在白塔正式成立之后受邀而来,以剑证道,并最终锻造出了自己的专属战刃——赫拉提尔。
最后一块铭文牌上写着:viii,215,1,25这串更像是他的结局年表。
viii是第八任凤凰王,即被誉为『歌唱人』的艾迪斯。215是他在位的第215年。
1,25是骤雨季第25日,刚进入春季不久的时节。
这意味着,克拉苏斯死于艾迪斯在位的215年。
据达克乌斯所知,艾迪斯在位的第182年开始,各种谋杀与绑架事件已在奥苏安各大城市中悄然爆发;到了第203年,邪教之流死灰复燃,各类隐秘信仰在地下疯长。于是,荷斯剑圣团悄然转变身份,成为了打击黑暗信仰的秘密警察力量,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执行那最脏也最必要的任务。
也就是说,克拉苏斯之死,可能是老死,但更可能是死在与邪教徒的斗争中。战斗中身亡,对一位剑宗而言,是最荣耀也是最悲壮的谢幕。
至于死在与杜鲁奇军队的冲突中,达克乌斯则不太认为有此可能,因为那个时期的杜鲁奇已然全线收缩,龟缩在纳迦罗斯的城市和风雪中舔舐旧伤,哪还有余力大规模越海侵袭奥苏安?
而且……死在与杜鲁奇的战斗中,往往只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阿苏尔军队在战斗中击败了杜鲁奇,随后寻回了战死者的遗物,这其中当然包括了他们生前所佩之剑。那是对战死者最高的尊重,也是对传承的延续。每一柄剑都是剑圣生命的一部分,是他们意志与技艺的延伸,回收它,不仅仅是战利品,更是对传统的维护。
第二种情况就完全相反,阿苏尔军队被杜鲁奇击败,战死者的遗物被敌军缴获,成为恐惧领主们炫耀战功的战利品,被摆上宝座后方的石台,或锁进高塔深处的黑色橱柜,供他们饮宴时指点取乐。
达克乌斯对此再熟悉不过,当他前往埃尔辛·阿尔文时,他所穿的阿苏尔装备便是通过这种方式流转而来的。
当然,也存在更多复杂的衍生情境,比如杜鲁奇军队先胜后败,缴获的战利品在后续的战斗中被阿苏尔夺回。
至于这些剑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因为这里与主厅完全不同。
主厅所供奉的魔法造物——无论是法杖、权杖,还是饰品、披风。它们摆在那里,并非为了装逼,不是为了让到访者惊叹“哇,好多魔法物品,好强的底蕴,好牛的白塔。”这种展示逻辑放在别的文明或许说得通,但不适用于荷斯白塔。
因为白塔本身就是一座几乎封闭的、保守的、高度自足的学术堡垒。外人很少能进入这里,若是为了给这些少数人看,这么做不亚于锦衣夜行。
之所以供在那里主要的核心目的其实是——教学与研究。
对于没有第二视的存在来说,那些法杖、护符就是魔法造物。但对于拥有第二视的施法者来说,这些物品本身就如同一本本打开的教材——构造、材料、脉络、纹理,每一处都是值得研究的典范。
就像达克乌斯观察萨芙睿征战之冠时,他看到的是一顶用于增强第二视的魔法头盔,是一件精工魔法物品。但对那些随他而来的女术士们来说,她们看到的是增强感官与能量感知的原理、结构、逻辑,是具象化的术理范本。
而一旦有出战需求时,这些魔法造物可以被临时下发给施法者们使用,正如泰格里斯在出征前从莫瑞安手中接过征战之冠一样。
可这些巨剑就不同了。
在精灵社会中,尤其是在除杜鲁奇之外的精灵社会结构中,流派是一个极其核心的概念。
不仅仅是武技讲流派,连生活方式、宗教理念、建筑风格乃至服饰纹样都可能拥有数代人传承下来的流派。
就拿工匠来说,最出名的肯定是瓦尔系工匠,这无可厚非。可工匠是一个泛指,包含了造船、建塔、铸剑、雕刻等等各类专精。
在造船这块,瓦尔系比不过专门的船匠学派。
弓也一样。
艾里昂王国,那片辽阔草原并非一望无际,也有森林、魔法树林。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夜榆树林,在大入侵前,夜榆树曾广泛生长于艾里昂全境,直到大分裂初期时被毁,但没有制造龙船的那片树林那样被彻底毁灭,还保留了很少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能对抗侵袭的神圣木材,尤其在对抗恶魔、不死生物、死灵魔法、黑魔法、混沌法术时,其天然的抗性会自动保护持有者。
通常,夜榆木多用于制作法杖、弓、长柄武器的枪杆,以形成一种天然的魔法屏障。
艾里昂的木匠技艺相当出色,毕竟夜榆木本身就极其珍贵。而掌握这类材料的工艺,自然是工匠技艺的一部分,代代传承,代代进化。
然而……现如今的艾希瑞尔,拉普拉普已经种满了夜榆树。
再往南说,伊泰恩与南伊瑞斯的交界处,那里屹立着一片星罗棋布的岛屿群,被称为『野林岛』。在奥苏安地图上,它们或许不起眼,但其重要性却不可忽视。
因为奥苏安最宏伟的莉莉丝与洛依克圣殿便坐落于这些岛屿之上,那是信仰的核心、神明意志的投影,是精灵社会精神世界的柱石。
此外,这片区域还有一处更加神秘的所在——永恒林。
永恒林之名并非夸张,它真实地存在于魔法之风最为浓郁的交汇处,常年沐浴在能量流动之中,林木生长异常缓慢,但材质坚硬至极,几乎可以与金属媲美。
如果用跑团术语来说,永恒林的木材自带耐久度加成,是上佳的武器原材料。然而,正因其坚硬与魔力活性并存,木匠在制作时必须付出巨大的精力与技艺,才能将其成功塑形。
而提到魔法森林,自然不能绕开阿瓦隆王国。
这个王国可以说是整个奥苏安魔法森林密度最高的地区之一,大量古老林地的存在,也催生出一整套独特的流派。
而且不止工匠会造弓,施法者们也会,艾萨里昂的老丈人会制作一种笔直如阳光的箭杆,再嵌入能穿透厚甲的附魔箭头,此外他还会用魔法孕育出自行寻敌的长枪和制作金心木神弓。
当然,荷斯系的主流与显学仍旧是法杖、衣物、饰品与魔法剑的打造,这是他们的根,也是他们与其他系派最直观的差异。荷斯白塔的研究者们更擅长构建结构复杂、内嵌纹路、注重能量循环与施法效率的魔法物品。
泰格里斯就是这个体系中最璀璨的代表人物,他在理解阳炎剑后,通过逆向推演、术式重构,成功锻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武器——泰格里斯之剑。
如果以一位泰罗洛克王国的王子为例,其身上的装备往往来源复杂却分工明确:他的盔甲与战车必然由瓦尔工匠们精心打造,尤其是在处理伊瑟拉玛银这种贵重材质方面,瓦尔系在整个奥苏安都是毫无争议的权威。他的长枪与弓箭则很可能来自阿瓦隆,或者其他擅长木艺的王国。而魔法剑就很难说了,可能是瓦尔系,也可能是荷斯系打造。
而荷斯剑圣们所持的巨剑,则几乎可以视为白塔对完美锻造的终极追求。这种剑的锻造技艺,即便是瓦尔系也得暗中称羡三分。
每一柄巨剑都以完美的比例与结构著称,且在锻造与回火过程中融入纹路与符文,使其拥有强大的亲和性。
剑身优雅流畅,剑锋锋利无比,在无数次斩击中依旧保持锐利如初,其上铭刻的符文与宝石,将坚韧、不朽、纯粹的精神具象化成一道道闪耀的光芒。
而每一柄巨剑,都是为一位特定剑圣量身定制的。
在正式锻造之前,会对持剑者进行全面的测量和研究,从身高体型、手臂长度,到出剑角度、步伐节奏、战斗习惯,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剑格、剑柄、剑首,往往还会镶嵌持剑者家族的徽章,或是象征出身地的织物、图案,用以彰显其身份与荣耀。
因此,几乎不可能有两把一模一样的荷斯巨剑。
而这,也正是它们被摆在这里的原因。
因为,在主人死去之后,这些剑便成为无主之剑,而量身定制的特性也使得它们无法传承。
因此,荷斯白塔为这些无主之剑准备了最合适的归宿,让它们沉眠在展厅之中,供后人铭记、缅怀与参悟。
两把一模一样的巨剑可谓是非常罕见,几乎可以说是世所罕见,但达克乌斯却偏偏见到了,就在这座展厅里。
一把安静地挂在墙上,沉默不语,归于历史;而另一把,则被横置在一位冥想中的剑圣的膝上,静谧如眠,气息如息。
而随着达克乌斯的靠近,那位盘坐在地的剑圣睁开了双眼,精光爆射,如两道光束,径直投向了他,仿佛一刹那就洞穿了他的来历、目的、意图。
下一秒,剑圣起身,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巨剑仿佛未曾离开他的手,仿佛在他睁眼那一刻便回应召唤,从静物变作利器,从沉寂变作锋芒,仿佛就像他的到来,触碰了机关,惊醒了守卫。
这一刻,达克乌斯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他以为对方将摆出起手式,踏出剑舞中的第一步,对他展开突袭般的攻击。但让他意外的是,剑圣却并未向他出剑,而是改变了姿势,剑圣的左手缓缓抬起,稳稳地指向了挂在墙上的那柄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巨剑,指尖如笔直的箭矢,直指那柄沉默的兵器。
达克乌斯眼神微动,尚未走近展示牌,但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一种模糊的联系开始浮现,剑身的形制、剑格的雕饰、剑首的纹路,让他有了自己的判断,只等确认。
于是他迈步上前,看向展示牌。
下一瞬,内心那道模糊的脉络彻底清晰了,推测成为了事实,判断获得了印证。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平静地指向那柄挂在墙上的巨剑。
剑圣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随后,剑圣脚步轻退一步,稳稳地让出了他与墙上巨剑之间的空间,神色中没有退让,也没有傲慢,只是一种庄严的肃穆。
“我成挡刀的了?”
“还是触发奇遇了?”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达克乌斯嘴角一扬,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轻松,像是在嘲弄某种宿命感,又像是在调侃这有些熟悉的展开。
他没有拒绝,没有后退,没有摆手,没有摇头,反而是迈步向前。
那是一种顺势而行的姿态,仿佛这是早已注定好的情节,是一场他从进入展厅起便已步入的试炼。
他笑着走向那柄巨剑,伸手,毫不犹豫地将其从挂钩上取下。
剑入手的一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沉稳与灵性,剑身在他掌中几乎没有多余的震动,仿佛这柄剑认得他、接受他、承认他。
他转腕挥出几个剑花,动作轻盈且流畅,不为炫技,而是试探平衡。剑在空中划过弧光,那不是展示,而是某种仪式性的确认。
他停下动作,轻轻吐出一句。
“这里?”
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侧厅,仿佛在询问,又像在确认,是在问那位剑圣,也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