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辈子欠你的(1 / 1)
兄弟俩屋里的东西被搬走了很多,他们虽然生气,但却也没打算去找沈君怡要回来。
一则,他们不知道沈君怡搬到哪里去了,他们也不想找人问,免得被人说闲话。
二来呢,作为读书人,他们也拉不下脸面,追着沈君怡去要回被子和桌椅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本来也是沈君怡花钱给他们买的,现在沈君怡带走了,他们还能去闹吗?
闹了沈君怡也不一定会还给他们,说不定,还要被她拿着扫把打出来。
他们觉得这几天,因为父母和离的事,他们白家的脸已经丢尽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丢人现眼。
兄弟俩来到白文康的屋里,就看到白文康的屋里也空了一半。
白文康脸色阴沉沉的,坐在屋里,看着他们过来了,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兄弟俩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屋子,问:“父亲,娘把什么东西搬走了?”
白文康冷哼,说道:“那势利眼的女人,把衣柜和被褥之类的搬走了,其他的东西倒是没动。”
沈君怡之所以没动,是因为,除了衣柜和被褥之外,这些桌椅板凳,以及书柜什么的,都是他们成亲的时候,白家本来就有的。
她算得很清楚,她没花钱的东西,她没带走。
她花了钱的,能带走的就都带走了。
至于带不走的,就当施舍给这父子三人了。
……
父子三人站在屋里干瞪眼。
白文康抬眼看他们:“你们还呆在这儿做什么?没事就早点睡吧。”
说着,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白宜明突然开口道:“爹,我们还没吃饭呢,咱们的晚饭……”
白景明新买的笔墨纸砚被拿走了,此时心情极差。
他烦躁地对白文康说道:“爹,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不要着急休妻,休妻什么时候不能休?非要赶在这个时候!现在好了,连饭都没人做了!”
白文康板着脸,说道:“你怎么不说说你哥?好不容易给你娶个媳妇,你偏要把人赶走!把新媳妇留着不好吗?”
白景明的脸色也很差,他冷笑:“我要娶的是雯淑,不是陈婉穗!我当然不能留她!”
父子三个此时都有些肚子饿了。
往常这个时候,沈君怡早就已经把饭做好了。
他们吃饱喝足就回屋里读书写字,日子过得别提多安逸了。
现在呢,原本做饭的人走了,他们三个人站在屋里吵架,谁也没说要去做饭。
白宜明开口道:爹,你去给我们做饭吧?你不是会做吗?”
他们兄弟俩从小就由白文康带着读书写字,沈君怡是没让他们做过饭的。
他们现在也不会做。
白文康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盯着白宜明,指着他骂:“你个不孝子!我可是秀才!你见过哪家的秀才自己做饭的?”
白宜明:“那现在怎么办?咱们以后都不吃饭了?”
白景明“啧”了一声,对白文康说道:“爹,你去买个丫鬟回来吧。”
买个丫鬟回来,衣服就有人洗了,家里也有人打扫了,自然也不用愁饭没人做了。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争吵的白文康和白宜明,立刻住了嘴。
沉默片刻后,白文康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堂堂秀才,自然得让别人来伺候我的,我现在就托人问问,哪儿有人牙子,等我去买个丫鬟回来。”
说着,白文康转身就往门外走。
不过,他走了没几步,就又掉转头来,对两个儿子说道:“我身上没银子了,要买丫鬟,只怕是不便宜,你俩一人出五两吧。”
兄弟俩:“……”
白宜明的银子全都给陈雯淑了,他此时哪里还有银子?
浑身上下就只有几十文钱。
他摇了摇头,说道:“爹,我没银子了!你问问弟弟。”
白景明皱眉,他从口袋里拿出二两银子,说:“我也没有了,只有这些了。”
白文康拿了就走,说道:“等我去问问吧。”
白景明心里有些不情愿。
但是想到他去县城读书的事,还得依靠白文康呢,于是便没有多说。
白文康出门了,兄弟俩没有饭吃,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白文康前后脚出门了。
家里没饭吃了,还是去外面随便吃点吧。
毕竟他们总不能饿肚子吧。
……
沈君怡和陈婉穗坐着牛车,来到白石镇百花街的街尾,她们租的房子就在这里。
百花街是白石镇的主街,也算是唯一的街市,平时村民们赶集和庙会,就是来这里。
虽然这里的房子租金确实贵了点,但是沈君怡看中了这里的热闹。
她之前已经让人帮忙办过一次了,也就是先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搬过来。
这次算是第二次。
赶牛车的邻居帮忙跑了两趟,他要价是二十文钱,不过,因为这次的东西比较多,他就一个人帮忙,沈君怡觉得他太辛苦了。
而且,她以后和陈婉穗两个女人在外面住,能和别人交好,就绝不能交恶。
沈君怡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三十文,对他说:“牛大哥,你今天辛苦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走?”
那邻居摇了摇头,沈君怡家里没男人,他可不能进去,免得被人传闲话:“不了不了,时辰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若是还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去找我。”
虽然现在村里的人大部分都能填饱肚子,但是拥有牛车的人家还是不多。
沈君怡点点头,把银子给了他,又再次道谢,把人送走后,她就把大门锁了,然后和陈婉穗去收拾家。
陈婉穗看着堆在院子里的家具,有些紧张地说:“娘,我们把这些东西搬过来,他们不会上门找我们报复吧?”
沈君怡不仅把给两个儿子做的新棉被带过来了,连带着和白文康房里的那套也带过来了。
她现在,总共带了三床棉被,一套书桌,两套文房四宝,还有锅碗瓢盆等等。
总之,普通的家具她都带了一部分过来。
基本都是她花钱买的。
所以心中十分坦荡。
她把肩膀上的包裹放到房间里,然后对陈婉穗说:“你怕什么?他们不敢过来的。”
她说着,又笑了一下,对陈婉穗说:“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他们没这个胆子。”
白文康是没胆子,不敢跟她吵。
那两个儿子呢,一来是因为年轻,不懂得柴米油盐的金贵,懒得去计较这些东西。
二来呢,他们也和白文康一样,死要面子,拉不下面子追过来,找已经和离,搬出家门的母亲要被拿走的东西。
沈君怡搬着凳子进屋,对陈婉穗说道:“别愣着了,赶紧收拾屋子吧。”
这个院子只有两间厢房,沈君怡睡了南边的那一间,紧挨着的东边那一间,自然就是陈婉穗的房间。
陈婉穗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还能住在这么宽敞漂亮的房间里。
还是自己单独一间房。
她之前跟着沈君怡来看房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住在后院那个小小的杂物间里呢。
沈君怡把从大儿子房里搬过来的书桌和椅子,放在了自己房间的窗户边上。
衣柜也放在自己的房间,她给陈婉穗搬过去两个柜子,可以用来放衣服和杂物。
她对陈婉穗说道:“我说过要给你请先生,教你读书认字的,这一套文房四宝,就送给你了。”
她自己也留了一套,给陈婉穗一套。
这东西很金贵,要省着点用的。
沈君怡以前大部分挣来的钱,都给家里的三个男人买这些东西了。
陈婉穗受宠若惊,她怀里捧着那套笔墨纸砚,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了。
陈婉穗结结巴巴地说:“娘,娘……这个,这个你快拿走,我哪里配用这种东西?我,我也不会用啊……”
这可是文房四宝,多么神圣的东西,陈婉穗碰一下都觉得玷污了这些法宝,此时把东西捧在怀里,冷汗都出来了。
沈君怡就笑话她:“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她拿着一套被褥过来,对陈婉穗说:“你不用紧张,这些文房四宝虽然神圣,但也是给人用的东西,那陈雯淑用的,你为什么用不得?你跟她比,你差在哪里?”
陈婉穗:“……”
她有些发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雯淑妹妹她和我不一样,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还、还会作诗呢……”
沈君怡嗤笑了一声,她把被子放在陈婉穗房间里的柜子里,然后才道:“你若是跟她一样,也读上几年书,你也会作诗。”
沈君怡还就不信了,陈婉穗还能比不上陈雯淑?
就陈雯淑那样的人品,沈君怡是压根瞧不上的。
沈君怡走出门去,对陈婉穗说:“别愣着了,把东西收好,过段时间,我请木工师父给你打个书桌,再去书肆给你借几本启蒙书籍,到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学认字了。”
陈婉穗:“!!!”
陈婉穗听到这些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那灰扑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红晕来。
虽然在此之前,沈君怡不止一次说过,会给她请先生,让她读书认字之类的话。
但是她都是听听而已,并没有当真。
结果没想到,沈君怡竟然真的给了她一套文房四宝!
沈君怡出门后,陈婉穗还站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轻轻抚摸着怀里抱着的文房四宝,眼睛微微瞪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笔墨纸砚看;
她想到小时候,自己有一次去到陈雯淑的房间,看到陈雯淑在写字,她好奇地摸了一下陈雯淑的砚台,就被陈雯淑用力推到地上,她的二婶拿着棍子把她的手都打肿了。
自那之后,她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她该碰的。
这些东西,是十分神圣的。她不配拥有这些东西。
陈婉穗抚摸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把纸弄皱了,把笔弄坏了。
世人都尊重读书人,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读书。
……
陈婉穗在房间里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沈君怡在外面收拾院子,她见陈婉穗迟迟没有出来,于是好奇地走到她的窗外,往里看了一眼。
就看到陈婉穗还保持着刚刚站在那的姿势,怀里抱着文房四宝,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在轻柔地抚摸着。
那模样,看得沈君怡心疼。
沈君怡默默地转身走了,她没有去打扰陈婉穗。
这个院子,没有吃饭的餐桌和凳子。
陈婉穗的房间里,也缺少一套书桌,一个书柜;
以及她们现在睡觉用的床,是房屋主人留下的,已经放了好几年,床头的木板都被蛀得千疮百孔,估计睡没几天,就得塌了。
沈君怡把需要购置的家具一一写了下来,准备过两日去找木工。
她坐在书桌前,对着窗外的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随后,她又写下了一些药材的名称。
她不准备再去接浆洗和缝补的活儿了。
她打算把以前跟着祖父学到的医学知识重新捡起来。
镇子上没有女大夫,她想,她或许可以当一个药婆,专门为女人治病。
为此,她写下很多药材的名称,同时,她还把启蒙用的书籍,以及一些医书也按照记忆写下来,准备抽空带陈婉穗去书店,把这些书都借回来看看。
收拾完家里后,天色就黑了。
沈君怡去厨房做晚饭。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搬家的时候,把白家柴房里的干柴搬了一半过来。
不然,现在做饭都没柴烧。
陈婉穗这个时候,也来到了厨房。
她的眼睛亮亮的,在昏暗的油灯下,亮着星子般的光。
她对沈君怡说:“娘,做饭的事,我最擅长了,以后我来做饭,你去休息一下吧。”
沈君怡看到她进来,就站起身来,说:“你去烧火,我来揉面,两个人一起做更快一点。”
沈君怡肚子饿了,她手脚麻利地开始揉面,开始做面条。
陈婉穗印着火光,双瞳晶亮地看着沈君怡,突然说:“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沈君怡揉面的动作一刻不停。
她闻言,看了陈婉穗一眼,然后才半开玩笑地说:“这个啊……可能是我前世欠你的吧。”
陈婉穗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她说:“娘,你可真会说笑。”
沈君怡笑着摇摇头,往锅里加水,盖上锅盖,然后说:“这两天忙着搬家,也不知道刘四斤怎么样了,明天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