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身子朝我倾来,掀了丝巾,头一时向左一时向右,想是好奇孩子的长相。
我将他向外推去,气嗔:“过会子我穿了衣裳你再看他!”
“无妨,”,他不正经的冲我挤眉弄眼,反更近一些去看孩子:“穿了我也能记得。”
嘴里骂着他,我与芷汀暗暗对视,皆知此事暂无忧虑。
文明元年,八月庚寅,葬天皇大帝于乾陵。太后称制,四方争言符瑞。嵩阳令樊文献瑞石,太后命于朝堂示百官。尚书左丞【冯元常】奏“状涉陷诈,不可诬罔天下。” 太后不悦,出为陇州刺史。
九月甲寅,大赦天下,改元光宅。改皇朝旗色,旗帜尚金,饰以紫,画以杂文;改东都为【神都】;易内外八品以下官吏青者以碧;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曹为【天地四时】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增【右肃政台】;其余省、寺、监、率之名,悉以义类改之。
礼部尚书、周国公武承嗣请太后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太后从之。内史【裴炎】谏曰:“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 太后曰:“吕后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 对曰:“事当防微杜渐,不可长耳!”太后不从。己巳,追尊太后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妣为夫人;高祖【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曾祖【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考【士彠】为太师、魏定王;祖妣皆为妃。又作五代祠堂于文水。
“如此一来,你便是郡王的曾孙呢。”
闻讯,我不咸不淡的对武攸暨说了一句,手里捏着一朵新摘的龙爪粉菊逗着孩子。兴许将要下雨,天色阴沉的可怕。
“追尊亡者,于我何益?”,武攸暨奇道:“再者说,太原王是你的外曾祖,旁人反对太后便也罢了,你该是支持她的啊。”
我瞥他,见他确无沾沾自喜之意,随口道:“此事于我亦无干系。今武家大贵,羡慕讨好的大有人在,看不顺眼的也自不在少数。周国公惯于奉承太后,尽人皆知,他是太后的亲侄儿,有些事,他做便也做了,而你若。。。呵,小心旁人暗中给你使绊子!”
不料,他大喜若狂,立时把我揽进怀里:“原来你绕来绕去只为关心我!!”
孩子被挤的难受,本能的拱动小身体,嗯嗯的表示不满。我忙把武攸暨推开:“听与不听全在你,我只好意提醒罢了。”
芷汀近前,道行囊已收拾完毕,可以启程。我把孩子交给她,独自去向房云笙等人辞行。
张宣和将一个沉重硕大的包袱交给我,道都是婴孩衣裤,布偶玩意儿等物。她背后,门窗紧闭,亲手制作这些东西的人不肯与我再见。
“她想抱抱他,却怕一抱便再也舍不得放。”。张宣和直叹,无不同情。
我点头,敲了敲门,轻声道:“阿嫂,月晚这便返洛了,你我有缘再聚。”
门后,她亦平静道:“阿晚,莫忘你的誓言。”
安平公李仲思前来相送,与武攸暨约定洛阳再见,但同时也将一个坏消息告知我们。
“贼子于江南作乱!柳州司马李敬业杀扬州长史陈敬之,矫称奉旨任扬州司马,开府库,聚百姓,占扬州,以助庐陵王夺宫复位为号,大肆募兵。公主是否不宜于此时返回神都?”
“贼子于江南作乱!柳州司马李敬业杀扬州长史陈敬之,矫称奉旨任扬州司马,开府库,聚百姓,占扬州,以助庐陵王夺宫复位为号,大肆募兵。公主是否不宜于此时返回神都?”
我没有接话,而是吩咐芷汀去不远处的食肆买几样东西,后不以为然的对他道:“安平公,今太后坐镇中国,鼠辈安能成事?我等何惧?!”
不想我竟毫无惧意,便显得李仲思有胆怯之嫌,他尴尬的笑笑,道:“为保此行无虞,某特遣一队人马护送公主直至神都。皆乃刺史府精锐。”
我当即婉拒:“以巴州军士送我,是否不妥?”
他道:“沿途若有任何差池,某难辞其咎。防患未然,还请公主勿辞!”
“如此。有劳安平公。”
因见李仲思眼神四顾,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武攸暨便主动的问了一句。李仲思迟疑地拿出以锦囊封存的信函,道想请我们将信转交其叔李文暕。
武攸暨当即接过,悬于蹀躞带,故作嗔怪:“举手之劳,安平公何需如此客套?!神都再会之时,便劳安平公付资买酒!”
“自然!”,李仲思会心而笑:“愿与中候沽酒北市,看尽娇娆舞六幺,觥筹无休乐不眠!武中候性情爽直,纯厚重义,某着实不舍与中候话别啊。”
又谈二三,众人遂告别。武攸暨骑马在前,我抱了孩子坐入马车。本欲闭目养神,不觉入眠,直到一场急雨降临,我蓦的惊醒,问了芷汀,知早已出了巴州城。
“请攸暨见我。”
“是。”
才入车厢,武攸暨戏谑道我对他是一个时辰不见如三秋兮,我闷不作声,伸手直摸向他腰间。他微怔,反倒是向后退坐一步,打趣我不必如此心急。
我斜他一眼,倾身追着他:“阿谁心急?!”
他的蹀躞带间隔两寸便嵌一粒玲珑珍珠,抓在手里略觉凉手。我迅速自锦囊取出信函,两三下解开扎口的彩线,最后展开白帛。这过程,武攸暨颇是惊奇,自然的便要拦我。
“愚昧!”,我低喝,拍开他的手,把白帛拿给他看:“若是被李仲思害死,你冤是不冤?!”
阻梁
武攸暨一时看不透这二字背后能有什么不测,只见我甚为严肃,便认真问我究竟何故。
我语速极快:“李仲思乃襄邑恭王李神符之孙,淮安靖王李神通乃神符之兄,梁郡公李孝逸正是神通之子。太后以梁郡公为宗室尊长且素有名望之故,自陛下承制,便宣梁郡公入京,授’左卫将军’,甚为礼遇。”
武攸暨颔首,然眉目未能舒展:“哦,原来’阻梁’是安平公请魏郡公去阻梁郡公。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