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卢器道:“一如陛下所料。臣将陛下心意呈告姑母,可姑母。。。她请臣代谢陛下美意。姑母自称年长色衰,且不曾为陛下诞育子嗣,数年前又于陛下微时弃陛下而去。’贵妃’之号,仅次于皇后,如此尊贵的位份,无功无德的妇人承担不起,还请陛下早日改册他人。”
“知道了,下去吧。”。他语气低沉。
“是,臣告退。”
殿里只剩下我们二人,他不再正襟危坐,颓废的缩在御座里,自嘲道:“当初我是有名无实的天子,是武派的眼中钉,就因为我手中的’权力’,丽娘,小婉,阿缃,明姬,芳𡛟,都无辜枉死,如今,我却只能用权力补偿她们的亲族,以减轻些许我对她们的愧疚。宁姐,云馨,芳媚,侍奉我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年岁,万幸她们还在,我想接她们入宫,册为妃位,尽享尊荣,却被她们一一婉拒。芳媚虽接受了册封,却仍住在隆业的宫中。她们都不肯原谅我,哈,我果是个失败至极的丈夫!”
我道:“她们都是真性情的女子,绝不会假意顺从,即便你今贵为万乘之尊。你应庆幸,你身边的女人对你都是真心真意的。旭轮,你需明白,你我或为彼此倾情一生,负了他们,或你我负了彼此,将这份情转付他人。始终难以两全。”
他示意我坐在自己身边,生平第二次,我坐在了大唐天子的御座之上。
“它本是一样好物,却难有人用好手段得到它。月晚,自有了它,我夜夜噩梦。天子又能如何?偶尔写得一个妙字,我只想与你分享喜悦,你却不在身边。”
我温柔的抱住他,他埋在我怀中,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忽紧闭双目,鼻头微红。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眼,渐露沧桑。拿出锦帕覆上他的双眼,不敢看那羽睫上的泪光。
“那便灌醉自己。我如今几乎每夜必醉,那种飘飘然忘乎天地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多人,很多事,瞬间抛之脑后,再无忧愁。”
“好啊,灌醉自己,忘怀身份,”,他苦笑:“明日呢?醉醒后,还是要面对这一切啊。”
“天亮后,你仍是大唐的天子,你只能面对。”
他沉默不语,我等了片刻,听他呼吸均匀,身子渐沉,知他已入睡。殿门之外,阳光正好,草木郁郁的终南山近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少顷,华唯忠进殿,轻轻的合上殿门。缓步来到御座下,华唯忠悄声问我是否累了,可要离宫回府。
我摇头:“让我多陪一陪他吧。现如今,他心里该是多苦啊。”
“陛下不易。”。华唯忠一字一顿道。
“嗯,我知道,”,我声音又低:“唯忠,陛下想喝酒,你用心奉上他爱喝的’醽醁’。今日的晚膳,便教崔媛来侍奉陛下吧。已是五年了,让大好年华的女儿家夜夜独守空房,又不赐她名份,实在可怜。”
“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