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赅得很，的确是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言紫凝从方才起就一直存在的违和感终于消失，整个人都自然了很多，却还是沉凝片刻，才问道，“你……你为何要帮我？”连言王妃都沉默下来了，言笙却选择站了出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彼时从花厅之外透进来的冬风，幽幽裹着脚脖子转着，却半分冷意都没有。
最最意料之外的人，偏生不曾踩踏分毫，还将自己被人丢在地上的尊严稀疏捡回，擦干净递了回来……即便往后贤王妃还是针锋相对，却也要顾及一二言王府的颜面。
今日言笙至少给贤王妃传达了一个态度——言王府，从未不重视她言紫凝。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言笙为何要如此帮自己，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为何啊……”少女低眉浅笑，细语低喃，声音化进风中，倏忽间消散，对面蹙眉想要听清的小丫鬟最终什么都不曾听到，只觉得这位小姐的笑容很是奇怪。
“因为你姓言啊……”
而我不姓。
后面半句，隐没在心中，说不出来。言紫凝自然也不知，她只按照自己最初的理解，即便如此，也觉得今日是这冬季比较柔暖的一天。
这一生，并不长，甚至只是刚刚开始，而这一天，是她并不漫长的一生里，她们俩最和平相处的一天。
马车里的女子伸手撩开了帘子，看了看天空，皱了皱眉，言语却温缓，提醒道，“笙笙，天色快变了，我们该回去了。”
言紫凝目光落在她的眉眼，是和自己相似的皮相，唯独神韵并不像，优雅韵致极了，和她相比，自己总显得稚嫩，喜怒浮于表层，如同无根的浮萍。
有种自惭形秽的情绪。
她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掐着掌心，可以感受到一个个半月圆的掐痕，她看向言笙，低语，“照顾好她……”
替我。
未说出口的潜台词，不知道对方听懂了没，即便没有，也无所谓。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认回自己的身份——这个女子，她不忍伤害。
言笙点点头，回头应着，“就来。”
说着，回头对言紫凝点点头，算是道别，半转了身子，又说道，“回去若是见着那嬷嬷，告诉她，本小姐想起来了，本小姐压根儿没穿那件披肩，劳烦她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是说给言紫凝听的，还是说给那丫鬟听的。说着过意不去，却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实在敷衍得很，言紫凝抽了抽嘴角，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言笙，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