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门营业(1 / 1)
砚砚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床帐和陌生的房间。
她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仍残留着隐隐的钝痛。
“大小姐,你醒了?”青禾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砚砚撑着身子坐起,窗外已是午后,阳光正暖暖地洒在床榻边。
这里应该是返颜坊的后院。
她嗓音微哑的问:“我晕了多久?”
“两个时辰。”青禾递来一盏温茶,“刘掌柜去熬安神汤了。”
砚砚颔首,疲惫地靠在软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她想起昏迷前的那个画面,实在太清晰了。
那个午后,就是在谢安毒杀她的两个月之前。
谢母的捣药杵掉在地上时,自己竟还以为她是想来帮忙,甚至客套地说了一句:“您歇着吧,药我来煎就行。”
真蠢。
要不是李兮和暗中出手,那个捣药杵恐怕会砸烂她的后脑。
那时候她爱极了谢安,将他父母都当成祖宗供着,生怕耽误他备考。
熬药、做饭、浆洗衣裳……她像个陀螺似的转。
而谢安呢?
他躲在篱笆院外犹豫的那一幕,按时间推算,恐怕正是他得知沈依依有孕的时候。
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杀她了。
当她满心欢喜扑进他怀里时,他心里想的,应该是怎样才能让她“意外身亡”吧?
至于李兮和……
砚砚攥紧了被角。
他竟然一直都知道她的下落?
可却从未打扰过她。
为什么?
想不通,也猜不到。
但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用的回想。
沉溺过去毫无意义,她还是得往前看。
眼下更值得琢磨的,是她的“能力”。
以往触碰他人旧物时,看到的记忆碎片不过几个呼吸,可这次竟持续了十几个呼吸。
是不是意味着,以后都能维持这么久了?
可那剧痛……
砚砚闭了闭眼。
那种头痛就像是有人拿凿子生生劈开她的头骨,疼得人几乎发狂。
“大小姐?”青禾轻声唤她,“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再躺会儿?”
砚砚深吸一口气,掀被下床:“不必了。”
铺子的事还没安排妥当,没时间耽搁。
她抬步往外走,却在门口顿住。
桌上,那枚玉佩静静躺着,螭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将那玉佩攥在手里,推门出去。
既然李兮和把这东西留下了,那就得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刚推开门,迎面就撞上了端着安神汤的刘掌柜。
“大小姐醒了?”刘掌柜连忙躬身。
砚砚刚“嗯”了一声,忽然听到前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便问道:“前面在做什么?”
“在换牌匾。”刘掌柜脸上还带着几分恍惚,“是瑾王殿下派来的官差。”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衙役亲自来给商铺换牌匾的。
砚砚挑眉:“来的这么快?”
刘掌柜连连点头:“那些官差手脚麻利得很,还说要帮咱们把铺面也修整一番。”
砚砚接过安神汤一饮而尽,苦得皱了皱眉。
刘掌柜见状,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咱们是不是得再招几个伙计?阿成现在下不了床,光靠小的一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不必。”砚砚将空碗递还给他,“先把解毒的汤药熬出来,等那些人病愈,自然就有帮手了。”
她转头对青禾道:“走,去看看那五个病患。”
主仆二人来到厢房,推门而入时,屋内已不似先前那般污浊,窗子大开着,阳光斜照进来,驱散了几分阴郁。
那五人仍躺在床榻上,但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些许。
青禾二话不说,上前为五人依次诊脉。
她的指尖搭在最后一人腕上时,眉头越皱越紧。
“大小姐,”她收回手,神色凝重,“此毒诡谲,像是......”她顿了顿,“一种蛊虫作祟。”
蛊虫?
砚砚眸光一凝,刘掌柜曾说这方子是施鸿业从南疆带回来的。
青禾倒是提醒了她,幼时在施家藏书阁中,她曾翻到过一本《南疆异毒录》,里面记载过类似的症状。
她闭目回想,忽然灵光一现:“是蚀心蛊?”
青禾眼睛一亮:“确实像!奴婢记得医书上说,此蛊入体后,会蚕食心脉精血,使人日渐虚弱,最终呕血而亡。”
砚砚点头,看向床榻上的五人:“症状吻合。面色蜡黄、呕血不止、四肢无力……”
青禾忧心道:“可解蛊需特定药引,奴婢只知大概,不敢贸然用药……”
砚砚沉吟片刻:“去取笔墨来。”
她要把《南疆异毒录》里记载的方子写下来。
主药:
白茯苓(三钱)
丹参(二钱)
当归尾(一钱半)
……
辅药:
金银花(二钱)
连翘(一钱半)
生地黄(二钱)
炙甘草(一钱)
……
药引:
寒潭月影草
青禾接过药方,惊讶道:“大小姐,这二十几味药的配伍,您是如何背下来的?”
砚砚摆摆手:“幼时在医书上看到过。”
“幼时?”青禾更惊讶了,“您……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啊?没有。”砚砚轻描淡写,“就是记忆力比较好一点而已。”
而且,她隐约觉得,自从觉醒了那个“触碰记忆”的能力后,自己的记忆力似乎比从前更好了。
青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将药方交给了刘掌柜。
砚砚又道:“这方子先不急,药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齐。先按我之前开的温和方子熬药,他们中毒太深,得慢慢调理,否则身体受不住。”
刘掌柜连忙应声:“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能一边熬药一边派发。”
砚砚点头:“那就开门营业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干脆利落。
刘掌柜和青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慨。
这位大小姐行事,当真是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