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一定要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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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砚来到前厅时,几个穿着靛蓝官服的衙役正敲下最后一颗铜钉。

她迈出门槛仰头望去,新制的黑檀木匾额上,“返颜坊”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边角还雕着精致的灵芝纹,气派非常。

“大小姐。”衙役们见她出来,齐刷刷地拱手行礼。

砚砚浅笑:“几位差爷辛苦了,不如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为首那衙役连连陪笑着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他们头儿交代这差事时,脸色凝重的就像在布置皇差,谁不知道瑾王殿下看重这位大小姐?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打秋风。

砚砚眼波一转:“那……不如帮我把药锅抬出来?”

“药锅?”几人一愣。

“不巧,店里的小二今日扭伤了腿,这会儿下不得床。”她指了指后院,“我想给百姓们派些药汤,只剩一个老掌柜,药锅都抬不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最前头那衙役十分机灵地立刻接话道:“大小姐行善积德,莫说一口药锅,就是千斤鼎咱们也给抬出来!”

说着,二话不说就带人冲进后院,七手八脚便把半人高的紫铜药锅架了出来,连刘掌柜想要搭把手,都被推推搡搡地挤到了一边。

那药锅本就敦厚,加上里面盛满了药汤,更是十分沉重,衙役们累得气喘吁吁,抹着汗问:“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砚砚摇头,示意刘掌柜取来了几个绣着兰草的荷包:“里头是特制的驱虫香囊,几位带着巡街正好。”

衙役门一一接过,发现荷包一入手就传来一股清洌的药香,上面的兰草也十分精致,瞧着像是贵女们才用得起的物件。

几人眼睛一亮,哪怕自己不用,送给心上人也是极好的选择!

“多谢大小姐!”几个衙役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向她再三道谢后才列队离去。

砚砚发现,衙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百姓走出了家门,明显是十分熟悉派发药汤的流程,一闻到药味就端着碗缓缓凑了过来。

只是他们依旧面色蜡黄,连一口瓷碗都端饿异常费力。

有个拄拐的老汉抽着鼻子问:“今日这药味儿怎么不太一样?”

刘掌柜高声招呼道:“这才是正经治病的方子!快快快,都别落下!”

砚砚挽起素绢衣袖,亲自来到药锅后面执起了铜勺,青禾想拦着,却被她摆手挥退。

在谢家庄时,再苦再累的活计她都做过,只是分发些药汤,小事一桩。

“排好队,人人有份~”

药汤从铜勺倾泻而出时腾起阵阵白雾,映得她眉眼如画,却比那新匾上的金字更加夺目几分。

想要足够轰动的开门红,光靠李兮和的宫廷秘方可不行,她得先预热,把返颜坊的名声打出去。

三日内,她要这些人行动如常,让汴京城的茶楼酒肆在闲暇时议论的,都是这间颇为神秘的返颜坊。

……

三日后,相府。

谢安那日鼓起了全部勇气去找沈依依,本是想商议父母住在下人房一事,却被沈依依三言两语哄得作了罢,任由父母继续在下人房里委屈着。

谢母一见到儿子就会唠叨此事,可谢安一来性子懦弱,二来打心眼里畏惧沈依依,只得与母亲日日周旋。

这几日谢母骂得狠了,谢安索性也不来了,推脱自己初上任,琐事繁多,连每日下值后的请安都免了。

说到底,是谢安根本就不敢忤逆沈依依,毕竟在他看来,没有沈依依,就没有今日的他。

更何况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岳丈在头顶上压着?

谢安心里也说不出的苦闷,觉得低人一等,颜面尽失,竟不时回想起和砚砚一起住在乡下时的宁静日子。

这日,谢母终于忍耐到极限,在房中摔摔打打起来。

“那个小贱人!”她嗓音尖利地咆哮着:“整日装模作样,勾得安哥儿魂都没了!如今连爹娘都不认了!”

谢父坐在角落里的矮凳上,闻言皱眉:“你小声点!”

“我小声?”谢母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儿子都被那妖精拐跑了,你还让我小声点?”

谢父心下一烦,突然厉声喝道:“当初要不是你迷了心窍,非逼着安儿攀高枝,咱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倒插门的女婿就是这样,现在你反悔了,怎么,你还能把砚砚和孙子们找回来不成?”

“你放屁!”谢母一滞,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当初你不是也没拦着?”

“再说,我可是她婆母!她那个娘瞧不起咱们也就算了,她做儿媳妇儿的,不来给公婆敬茶,还让我住这么个破屋子?连饭菜都不见半点荤腥!”

谢父冷眼瞧她一眼,“住得难受,就回谢家庄去,我现在就带你走。”

“凭什么?”谢母眼睛一蹬,丝毫不顾房门外丫鬟们的窃窃私语,“我儿子可是从四品!大不了让安哥儿给我盘个宅子,我才不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盘宅子?”谢父嗤笑一声,重新装起烟袋,“安儿一个月俸禄不过十二两,汴京城一间像样的宅子少说也要几百两,他拿什么给你盘?”

谢母一听,顿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谢父被她吵得头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扔过去:“别嚎了!这是安儿前几日偷偷塞给我的。他和沈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拿去买几身新衣裳,别给儿子丢脸。”

谢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一把抓起银票,眼睛发亮:“这、这是安哥儿给的?”

见谢父点头,她立刻破涕为笑,吐着唾沫数起银票来。

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钱也就是碎银子,日常用的都是铜钱,何曾摸过银票?

“光做衣裳怎么够?”谢母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你听说了没?贫民窟那边新开了家铺子,叫返什么颜的,听说卖的胭脂能让人年轻十几岁!儿子大婚那天,我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谢父懒得理她,只顾抽烟。

谢母却越说越起劲:“你看那沈夫人,脸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咱们虽然是倒插门,但也不能被她比下去不是?”

“随你。”谢父不耐烦地摆摆手。

谢母心花怒放地捧着银票,已经开始幻想儿子大婚时,自己容光焕发的模样。

到时候往沈夫人身边一站,看谁还敢小瞧她!

那个返颜坊,她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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