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灭佛兴佛(1 / 1)
云逍看着陆正,笑眯眯道:“我听说你们在北域干着一番大事业,还想创造一片盛世,连号召书都发到芙蓉城去了,你们把那边到底弄成什么样子了,给我说说?”
旁边的青婉兴冲冲道:“这事啊,那可就有得说了,我跟你讲……”
青婉将北域那边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番,还透露了哪些人因号召书而在北域帮忙。
云逍听得心中惊奇,从青婉这里听到的消息,比他之前了解到的还要夸张不少。
“你们可真行,连稷下学宫的夫子都……”
云逍抚须感慨,又转而道,“说来,你们的那份号召书,芙蓉皇后看过之后还大加赞扬,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想法、有志向……”
“皇后还想选几个皇家子嗣去你们那里历练历练,就是有点担心身份问题,怕你们不接受,本道也是受托,准备顺带去北域看看具体情况。”
青婉眨了眨眼道:“这是好事啊!只要他们愿意守我们的规矩,来多少人都行。要不道长你也把你们青羊宫的那些弟子也派去北域,大家一起建造太平世嘛。”
云逍幽幽道:“你们那边禁佛,难道不禁道门?”
青婉摇头晃脑道:“以前禁佛,是因为佛门不正规嘛,以后有了大乘佛教,我们会放开一点,都会一视同仁的。”
云逍忍不住笑道:“你不会是刚才见了诸佛菩萨被吓到了,才有这样的决定吧?”
青婉挑眉道:“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我是讲理的!”
云逍啧啧道:“话说你们号召天下志士,我感觉你们玩得挺大啊,老实告诉我,难道你们还想一统北域不成?”
云逍看向陆正,露出询问的神色。
陆正开口道:“尽力而为。即便以后真的一统北域,那也是让所有人当家做主,不会有人称王称霸的。”
云逍眼眸眯了眯,“你说这话,我还是信的,不过不是谁都像你们这么无私,不想高人一等,真到了那时,若是有人争权夺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云逍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们闹这么大阵仗,不怕北域那些妖国和魏国联合起来对付你们?魏国肯定不想看到自家的北方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崛起。”
陆正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已经与魏国太子他们达成了约定,他们以后不会管北域如何发展,甚至答应放弃现有在北域的一些利益。”
云逍闻言神色微变,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禁道:“你们和他们达成了约定?他们凭什么同意这样的事情?可别说你们的一番话打动了他们……”
陆正看了看旁边的青婉。
青婉会意过来,笑眯眯道:“道长也不是什么外人,有些事可以跟你说说,你可不能乱传啊!”
云逍眉毛一动,心中好奇不已,“贫道不是大嘴巴,你说。”
青婉抬手一挥,手掌心已经出现一枚金色的佛门印记,隐约散发出一丝圣意。
“这是……”
云逍眸子瞪圆,他如果没感知错的话,这一丝气息分明和刚才出现的那些诸佛菩萨同源,乃是佛道本源的圣力。
云逍惊诧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记?”
青婉晃了晃小手,嘿嘿笑道:“佛祖给的啊,我们帮佛祖立大乘佛教,互利互惠……”
云逍呆了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青婉见云逍一脸懵的模样,便从真经一事说起。
得知事情的始末,云逍内心大受震撼,三观都有些被颠覆了。
合着那漫天诸佛菩萨,是陆正给请下来的?
得知这样的真相,云逍心中受到的冲击比刚才见到诸佛还大。
“等等,让我好好捋一捋……”
云逍走到一边,在那里闭目沉吟好一阵,这才接受了现实。
“所以说,你们这算是跟诸佛菩萨……合起来给魏国和佛门做了局?”
云逍表情复杂得看着陆正几人,觉得此事细思极恐。
青婉道:“道长这话说得,咱们这是让现在的佛门改正风气,树立正确的佛教观、价值观……连佛祖都同意的事情,怎么能叫做局?哎呀,你是不是对佛祖有偏见?”
云逍干咳一声,摆手道:“没有!贫道对古之圣人一向尊重有加,更何况还是为人族立大道的佛祖。”
云逍幽幽道:“就是想不到你们有这样的能耐,人家佛门高僧都请不来的存在,你们还能和他们谈什么条件。”
这种事情,他看过的古籍都没记载过。
云逍念头一动,目光闪亮看向陆正,笑眯眯道:“陆小友啊,要不你随我回青羊宫一趟,咱们去拜一拜道门先圣,让他们赐一两部经……”
陆正不禁道:“你们道门各宗那么多高人,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道门那些圣人又没托梦给我,跟你回去估计也是白费力气。”
云逍叹道:“我这不是想试,万一呢,不就能省很多事?”
云逍想了想,感觉事情确实不太靠谱,他们道门又没遗失什么利害的经典,去求道祖也无用。
青婉问道:“道长还要去北域看看吗?”
云逍道:“去啊,难得出来一次……还是亲眼去北域见一见,以后才能说服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们一路吧。”
云逍巴不得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不过朝廷给了一个期限,还需他回去答复、参与编纂经典。
陆正道:“等一等魏国太子那边的消息,他应该在和佛门宗派谈判,等佛门的一些事情确定下来,我们再回北域。”
云逍摸着下巴喃喃道:“立佛门正统,宣扬新的佛门戒律,这一次魏国佛门恐怕是要大出血了,这魏国往后一段时间,也不太平咯……”
大家都看得出来,即便现在魏国朝廷和佛门达成了统一,要立大乘佛教为正统,但要立教宣扬那些严苛的戒律,很容易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其中还不止佛门中人的权益。
这可以说针对整个魏国的一场大变革,以后少不得在魏国地方发生一些大冲突,刚才在伽蓝寺里被诛灭的僧人,也仅是一个开始。
对于佛门而言,这既是一场兴佛运动,也是一场灭佛行动。
云逍心情有些复杂,仔细想一想,陆正几年前让安国开始变法,现在又让魏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在北域那边创太平世。
感觉人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场风雨。
真是凭一己之力,影响到整个天下的大势。
不对……云逍琢磨了一下,这背后还是有不少人在支持着陆正。
别的不说,连古之圣贤都来撑腰,倚仗是相当大了。
能到这种程度,也得凭自己的本事啊……云逍心中感叹。
他去祭拜道门老祖,想让圣人们显意提点他一下,都没有一点动静呢。
眼前这位受儒家圣人点拨,修有一身浩然正气,居然还能请来佛祖显意,和诸佛菩萨约定条件,这对吗?
有的人终日拜佛都见不到佛。
而有的人,却能招来漫天诸佛助阵。
云逍甚至开始寻思着以后有空了,是不是干脆跟着陆正修行得了。
以前他还想让陆正加入道门,现在看来,这角色得互换一下了。
青婉和青依两个小姑娘跟着陆正修行,这些年都混到了好多大机缘。
他作为道门真人,如果稍微沾点好处,也能更进一步不是。
……
“公羊兄,听祭酒说你暂时不回学宫教书了?”
公羊明看着眼前之人,一个穿着华服的儒雅中年男子。
孔渔,齐国孔家孔圣人之后,稷下学宫的夫子,也是一位闻名于世的儒家大儒。
这一次无遮大会,孔渔也是受邀过来观礼。
两人刚才在寺中见了一面,只是没找到说话的机会,直到诸佛菩萨消失,他们才离开伽蓝寺单独一叙。
公羊明听到孔渔的询问,点头道:“暂时不回去,以后只能劳烦孔兄多费心教授那些学子了。”
孔渔闻言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道:“北域那边到底有什么!能让你放下在齐国、在学宫的一切,就因为一个年轻人说的太平世?”
公羊明轻轻一笑,说道:“是啊。我已经老了,但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梦想拼一下,也算是不枉此生。”
孔渔语气有些不满道:“什么太平世,那是连圣人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你们这些人在北域又能做出个什么来?到最后闹得身败名裂、贻笑大方,到了那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公羊兄,跟我回去稷下学宫吧!”
公羊明闻言,神色平静道:“我不在乎那点名声。”
孔渔瞪眼道:“你不在乎?那你这么做,齐国的名声呢?稷下学宫的名声呢?你还带走了几个学宫学子,还有齐国学子听闻你的事迹,打算去北域,这像是什么话!”
孔渔面露愠色,又劝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跟我回去吧,去跟祭酒好好解释一下,尽量把事情化小……”
孔渔又是一副苦口婆心之态,想要规劝公羊明回去稷下学宫。
“孔渔。”
公羊明开口打断了孔渔的话,眼神变得严肃。
“圣人有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作为孔圣后人,却是没有继承圣人的仁德,此话真是不无道理。”
孔渔闻言脸色一沉,隐含怒意道:“公羊明,你什么意思?”
公羊明不假颜色,淡淡道:“儒家圣贤追求天下治太平,而立儒道。你刚才的话,岂不是在质疑先圣、质疑的你老祖宗?可谓不诚不孝。”
“我依照圣贤之言行事,修身治国安民……你却不顾事情是非,担心一些名声损坏影响到自己,劝我不该去追求太平世,去承圣贤之学?你心中的仁义道德有多少?”
“你除了姓孔,得圣人世家蒙荫促成了大儒,你当真具有古之圣贤所言的大儒品质吗?”
公羊明的一番话,字字如刀扎心。
孔渔听得面色涨红都快滴出水来,整个人气得都快喘息起来。
“好好好,公羊明,你清高,你了不起,怎么,你去了北域一趟,要悟道成圣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孔渔气得不行,厉声道:“我不配为大儒,难道跟你去北域创太平世,搞什么天下之民共治这种荒唐事,才是真大儒?你现在也不忠君爱国了,要悖逆大齐?”
公羊明平静道:“因为忠君爱国,所以我才不想和你们某些人一样,尸位素餐去腐朽自己的国家。我只是想跟他们一起,去探索一条太平世之路。你觉得我背叛了齐国,我现在无法争辩什么。”
孔渔涨红着脸,“我不会给你乱扣帽子,但你说我尸位素餐?这些年,我在学宫兢兢业业,给大齐培养了多少人才,你难道不清楚?”
公羊明闻言道:“我没说你尸位素餐,但你应该清楚,这大齐上下有很多这样的人。而学宫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才中,有部分都位居其列,有的甚至尸位素餐还不如,追求功名荣华、行事贪婪无度,是大齐腐朽的因。”
孔渔嘴唇颤抖,愣是无法反驳什么。
他是学宫大儒,在齐国朝廷亦有官位,不是什么瞎子,有的事情岂能看不到?
只是连他也管不到那样的事情,或者能管但听之任之。
孔渔幽幽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公羊明仰头看了看天空,轻声道:“难道你看不到么,这世间已经变天了……连佛门的佛祖菩萨都显意规整佛门,一下子死了那么多高僧……”
“你说哪一天,儒家那些古圣意志会不会发怒,显圣出来清理门户呢?”
孔渔听闻此言,喉头动了动,但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公羊明又道:“祭酒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孔渔沉默几息,开口道:“祭酒让你好自为之,你的夫子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
公羊明不免心中一叹,他恐怕已经无法坐回那个位置了,除非连稷下学宫也做出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