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学宫祭酒（1 / 1）
太平域，东区，甲木城。
如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已经将自己生活的地方称为太平域，脱离北域、妖域之名……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天气严寒。
城中有人负责清理积雪，倒不见有多少雪迹。
不过放眼城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的大地。
好在天气晴朗，无寒风吹拂，大家又都穿着厚实的衣裳，也没有觉得多寒冷。
倒是因为天寒土冻，一些建设暂且搁置。
众人都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也比以往多安排了些学习时间。
城中随处可见有男女老幼捧着书看。
这也是这段时间经过全民启蒙教育，让大家养成的一种习惯。
读书识字可以懂道理，学本事。
有的人可能不清楚自己要懂什么道理，该学什么本事，但他们是清楚一件事的，那就是以往是有钱人家才读得起书。
即便是再愚笨的妖怪也明白，能识字读书就是一种本事。
而且听说书要是读得多，有天赋的话，还能去修行学更高的本事。
如今他们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会好好珍惜。
城东十数里处，广袤的农田之中，有两道身影慢慢悠悠前行。
一位是魁梧的中年汉子，一位是顶着个大牛头的半妖。
两人走在宽阔的田埂上，观察着附近的农田，偶尔拿出一些物件和本子记录一番。
农田之中覆盖有厚厚的积雪，但可见星星点点的绿意点缀，是初冬时节种下去的庄稼，现在依旧在茁壮成长。
汉子幽幽道：“啧，这些庄稼种子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大的雪还能长得这么好，又不是什么灵草灵药……我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都没见过！”
旁边的半妖憨憨道：“都是上面发下来的种子，那能差得了？说不得是陆先生请神开过光的……”
汉子瞪眼道：“陆先生那么利害，还需要请神，莫要胡说八道。”
半妖挠了挠头道：“好像也是，陆先生就是神仙嘛！”
汉子没好气道：“别什么神啊仙的，上面都说了，求神不如求己。天上的神仙再厉害，会在意我们的死活？咱们要自己学本事，自己强大起来，集体互帮互助……你这么说陆先生，这不是在骂人？”
“啊这……”
半妖连忙道，“俺不是那个意思，给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先生的不是啊。”
汉子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嘴里别挂着那些有的没的神仙，你求了人家，人家都听不见……”
两人又在地里巡视一阵，这才回去暂时的住处。
住的地方就在一片农田旁边，离直通城池的道路也不远。
两人刚到住处附近，便见到不远处有两个人。
一位老者和一位青年，都观察那些庄稼。
看其打扮和流露的气质，根本不像本地人。
此时，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
汉子走上前，询问道：“你们是城里新派来视察的吗？”
老者闻言和蔼一笑，“不是，我们是外地人。”
“哦……”
汉子眼睛眯了眯，又道，“那你们要注意一点，守这里的规矩，别破坏了庄稼什么的。”
汉子也不再多言，转身招呼半妖回屋。
老者见状，不禁开口道：“天寒地冻，不介意我们两人在此地避一避风雪吧？”
汉子闻言道：“两位不介意的话，我们自然是不介意的。”
半妖走在汉子的旁边，小声嘀咕道：“他们好像不是一般人哎？”
汉子心想这不是废话，大冬天的两个人就这么待在雪地里，穿得比他们还少，能是凡人？
不过汉子也不怕对方居心不良，这里是太平域东区，来来往往那么多外人，真没几个人敢放肆。
有不信邪的早挂在城头风成了干，现在都还能看到一条条冰雕。
汉子打开房门，邀请两人进屋。
屋子很是宽敞，里面还有炉子正烧着炭火，一锅肉汤正咕嘟着，满屋都是肉香气。
进屋之后，汉子和半妖都感到有些热，脱下外面微湿的大衣。
半妖跑去舀了两碗热乎的肉汤，递给两个外来人。
老者看着每碗都有一个大鸡腿，不禁眼眸闪了闪，“多谢，你们吃吧，我们不饿。”
半妖瓮声瓮气道：“你们嫌弃？”
老者连忙道：“这倒不是……那便多谢了。”
见这位半妖似乎不太高兴自己的善意不被接受，老者便接过了汤碗。
旁边的站着青年也道谢拿过碗。
半妖看老者坐着，青年站在一旁，又道：“你咋不坐呢，这里这么宽敞……哦，俺晓得了，你们外来的规矩多。”
半妖一拍脑袋，想起来以往的一些规矩。
以前他们这里也尊卑分明，像他见了某些大妖，还得五体投地行大礼呢。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见到城主都能挺着胸膛说话了。
“这叫什么来着……”
半妖想了想，一时没想起那个词，急得在那里抓耳挠腮。
汉子塞给半妖一个大海碗，“别说了，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就你话多。”
半妖晃了晃脑袋，端着碗去到一边。
汉子看向老者和青年，笑着道：“他脑子不太灵光，说话直来直去，你们别往心里去。”
老者看着半妖那傻憨憨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们相处得不错，老相识了？”
汉子道：“这倒不是，我两个月前才分配到这里来，和他住一起管理田地，他除了人笨点，干活比我强！”
老者询问道：“你们这是在为谁做事？”
汉子笑呵呵道：“你们这些外来人总是喜欢问这种问题，我们是在给自己、给集体干活……种出来的粮食都是大家的，每个人都能分得到……”
青年不禁道：“你们种那么多地，自己只能得一小部分？”
汉子道：“这里是太平域，不是外面种地要收重税什么的。咱们种的地都是集体的，田地是很多人一起开垦出来的，种子也是上面给的，还有农肥……我们帮着看田地，其实也没多劳累。平时的吃穿用度是别人生产出来，我们能免费分配得到。”
“我们这里多余的粮，那些吃不完的粮食，还有人拿去救济外地的百姓呢！”
“我们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难道你们以为我们是奴隶，在给其他人干活？我们可不是……”
“我们自己当家做主！”
汉子喝着肉汤，眼眸闪闪发亮有神，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
“啪！”
旁边的牛头半妖一拍大腿，兴冲冲道：“奴隶！我想起来了，是封建！封建思想要不得啊！”
半妖看向老者和青年，不禁摇头叹气，一副两人深受其害的模样。
封建一词，古来有之，但从这位半妖口中说出来，老者就感觉这个词含义很不好。
老者看向半妖，询问道：“何为封建？”
半妖愣了一下，呆呆道：“封建？怎么说来？思想守旧顽固……喜欢剥削压榨……反正是不好的！”
半妖看向汉子，“是有这么些意思吧？之前去听课，有教书先生这么讲过，可是俺脑子笨，实在记不住多少。”
汉子想了想道：“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不过那位先生说得更详细，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等明天去学堂的时候，我们再去问问讲课先生吧，最好抄写一份。”
半妖闻言放下大海碗，去翻自己的课堂本子。
厚厚的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不少文字，可惜没翻到对应的内容。
老者不禁笑道：“你们平时还要上课？”
半妖道：“肯定啊，咱们这里下到三岁娃子，上到八百岁的老妖怪，都得上课学习，识字读书的！没有人不识字！”
站着的青年听了狐疑，这番话听得太夸张了。
青年询问道：“那你们可有学过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这是啥子经？佛经吗，我们不学那些玩意！”
牛头半妖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青年表情微微变化，有点无语道：“是儒家经典，你们都不知道？”
半妖闻言道：“哎，儒家，好像有听说过……有句什么来着，道可道，非常道……”
“这是道家的话……”
青年以手抚额，已经有些无奈了。
汉子不禁道：“四书五经好像藏书馆里有，可以借来看。但上课没教那么多，教书先生说多学些简单有用的才是大道理。”
青年不禁看向身边的老者，眼里满是怀疑。
都说那个陆正在这里建造什么太平世，结果教人读书识字，但不教四书五经？这算怎么回事？
他都怀疑那个陆正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儒家弟子了。
因为这事，闹得稷下学宫出了些乱子，现在连祭酒都亲自来这里，感觉属实荒唐……
老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转而微笑道：“哦？那你们平时学习什么？”
汉子笑呵呵道：“那学的还挺多，有做人的道理，有种地的办法，有生病自医之法……不知老人家想听什么？”
老者闻言，轻声道：“便说说做人的道理吧，我想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