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是你能惦记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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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好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迎上吴厂长审视的眼神,“宏光厂在您手下经营近二十年,它就像您的孩子一样,您见证它最辉煌的时刻,难道您忍心就此放弃它?”

吴厂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搪瓷缸上剥落的“为人民服务”字样,陷入沉思。

那抹褪色的红漆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厂子往昔的荣光,窗台上蒙尘的劳模奖状与车间里锈迹斑斑的设备形成刺痛的对比。

老刘是厂里的老人,也因为宋时好的话所动容,眼眶泛红地开口:“小宋啊,你这话说的,哪有父母会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厂长他为宏光厂贡献了半辈子,要不是设备老化修不起、原料价涨批不下款,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他声音哽咽着,望向窗外正在拆卸的传送带,那是他亲手安装的第一条自动化设备。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唯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宋时好突然伸手,轻轻按住吴厂长搁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衬衫袖口传递给吴厂长:“那不到最后一刻,为什么要放弃?”

她的眼睛亮亮的,话语掷地有声,“我知道光靠情怀撑不起厂子,但咱们可以从五百块香皂的订单做起。”

“啪!啪!啪!”回应宋时好的,是响亮的掌声。

“说得好!这小同志有干劲儿,有想法,颇有你年轻时的样子啊,老吴。”说话的是个老者,他衣着朴素但十分整洁,迈步走进办公室。

宋时好看着来人,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人走到大众面前,刚对上宋时好的脸,便哈哈笑了两声,“我说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你啊小同志!”

看着老人的脸,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啊,是您!”

老人正是当是进城的火车上帮她的人,“太巧了,竟然在这遇见您了。”

“你们认识?”吴厂长站起来,跟宋时好介绍道:“这是宏光厂上任书记,宏光厂辉煌的业绩里有他的一笔。”

老人摆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他从手中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叠得工工整整的报纸。

铺平展开,露出用蓝墨水誊写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我打听过了,市机械厂淘汰的压皂机,半价就能拉回来。张师傅说修修补补还能用,再让供销科的人跑跑乡镇供销社,积压的棕榈油能便宜三成收!”

吴厂长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纸上笔迹公整的“设备改造预算表”。

宋时好趁热打铁,从口袋里掏出个塑料皮笔记本,这本来是她为自己找的门路。

现在这个情况必然是要拿出来的:“原料的事我有办法,县供销社积压的玫瑰花瓣没人要,咱们可以低价收来做花香皂,加上一些牛奶,做出来的皂又润又香。”

宋时好的手轻轻覆上报纸:“厂长,老火车爬坡得铆足劲,咱们可以先从小项目做起,把香皂生产线改造好,再慢慢盘活全厂。”

吴厂长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视线平缓地扫过屋内每一个人,他知道他们在等他的一句话。

此时,走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财务科的同志举着电报冲进来:“厂长!省轻工局的回复来了!”

话音刚落,宋时好明显看出吴厂长的眼睛亮了起来。

吴厂长接过电报的手微微颤抖,宋时好瞥见电报纸上“贷款指标”几个字,心也跟着悬到嗓子眼。

“好!”他将电报往桌上一拍,面上露出笑容,眼角的细纹里沁出泪花,“那咱们就大干一场,为宏光!”

……

接下来的几天,宋时好在家和工厂两头跑,送饭这件事自然而然落到了江母头上,宋时好一直没露面,有人坐不住了。

“江主任,忙么?”江衍的办公室来了位稀客。

江衍从一堆病历中抬起头,“赵医生,找我有事?”

赵医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径直走了进来,踌躇着开口,“那个,之前总来给你送饭的女同志,她最近怎么没来。”

是来找她的?江衍坐直了身子,仔细审视着赵医生,“赵医生认识我二嫂?”

二嫂两个字他咬地重了些,像是在强调宋时好的身份。

“啊,对。”赵医生耳根发烫,慌乱回了一句后又觉不妥,立马改口道:“不,我不认识她,我只是想问问,她最近为什么没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衍声音发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赵医生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一会儿还有事。”

他的耐心用尽,下了逐客令。

“江主任,我听说你二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现在是独身一人,我、我想问问,她有没有再嫁的想法?”

江衍这么一催,赵医生双眼一闭,把心里的话如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却不想,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江衍拿着病历站起来,“赵医生,你这话问得,有些冒昧了。”

名义上,宋时好是他的二嫂,撬墙角撬到他面前来了,江衍有点不悦。

他扫了一眼赵医生的工作证,实习医师四个字多少有点自不量力。

“赵医生。”他冷冷开口。

赵医生立马站起来,“哎。”

“你要是精力用不完,就多在医术上下功夫,有的人不是你该惦记的。”江衍眸光发冷,像淬了冰。

赵医生被那目光刺得发慌,却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迎上江衍的目光,“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江衍嗤笑一声,随后认真道:“她是独立有思想的个体,我也没有替她做决定,只是作为家人,我有权利为她规避风险。”

江衍上下打量了赵医生一眼,“比如,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生活还需要家里帮扶的。”

“这样的人,她若嫁了,就是往火坑里跳。”

江衍说完,拿着病历直接从赵医生身侧走过,徒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赵医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走远了,自己闷了一肚子火。

都说心外的江衍面冷毒舌,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赵医生狠狠地跺了跺脚,将门重重一摔,满脸通红地下了楼。

却不知,赶走了一个赵医生,他也没得消停。

宋时好半个月没来医院,半个医院的单身男同志几乎都找上了门。

有的旁敲侧击的问,有的开门见山,他们的目的无外乎就一个,想和宋时好谈朋友,想跟她组建家庭。

但这些话听进江衍耳里,他觉得刺耳得厉害。

有一种自家白菜让猪惦记上了的感觉。

然而他的态度却并不能将那些人拒在门外,反而是重创之下愈生勇夫。

甚至还有那心大的让江衍转交书信和礼物。

江衍捏着印着爱心图案的信封,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将信纸戳破。

消毒水味混着信封上廉价的香水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诊室门又被敲响时,他头也不抬地冷声喝道:“出去!”

“江主任,这是普外科李医生让我转交的......”实习护士抱着礼盒僵在门口,礼盒里的红玫瑰探出头,刺目的颜色灼伤了江衍的眼。

他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告诉他们,再敢把东西送进心外科,就等着全院通报!”

他这一声表态,看着像是倒是管用了一阵子,但实际上这帮人是调转了方向。

他们打听到了江衍的住处,一波又一波地往江家送东西。

江母的想法和江衍不同,她巴不得有个人能把宋时好娶走,省得在她眼皮底下惹人厌。

对着那些年轻人,江母的态度别提多好,她把那些礼物也照单全收。

宋时好成天早出晚归,和那帮人也碰不上,一直是不知情的状态。

直到有一天,江晓月可怜巴巴地黏着她,求问:“妈妈,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宋时好听着纳闷,不明白孩子为什么如此发问。

仔细询问下,才知道她忙事业的这段时间出了多大的乱子。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孩子呀。”宋时好安慰着小姑娘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晓月,妈妈绝不会不要你的,明天妈妈哪都不去,就在家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她满怀愧疚道:“都是妈妈最近太忙了,疏忽了家里,让我们晓月担心了。”

江晓月抱着宋时好的胳膊,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妈妈,晓月不怪你,我就是怕你会不要我。”

小小的姑娘一遍又一遍的求证,极度缺乏安全感。

宋时好温柔地笑道:“妈妈跟你保证,永远都不会丢下晓月,乖乖睡吧。”

把孩子哄睡,宋时好下了楼,正好撞见了出来找水喝的江母。

“妈,最近家里客人挺多的?”宋时好叫住了江母,直接发问:“听说都是来找我的,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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