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该让她走(1 / 1)
宋时好顶着一张素颜跑到了厂门口,门卫室却空无一人,刚踏出大门,就看到陈梦玲跟着一个年轻男人在撒娇。
“人家今天也不想去上班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想陪陪你。”
她说着腻歪的话,人也像没了骨头一般往男人身上靠。
大清早就撞见这样的一幕,宋时好觉得她的眼睛受到了污染。
赶紧别过头,当做没看见,一转视角,就在老刘闺女的馄饨摊上看到了她惦记了一夜的小儿。
“晓月!”宋时好老远叫着她的名字,抬脚奔着馄饨摊去。
陈梦玲身侧的男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在,“那是谁?”
男人盯着宋时好的背影,再与身边的女人一对比,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陈梦玲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脸上的娇笑瞬间僵住。
她紧紧攥住男人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醋意:“不过是厂里新来的女工,没什么特别的。”
说着,她故意挺起胸膛,用指尖轻轻划过男人的下巴,“人家听说国营商店新到了一款雪花膏,你陪我去看看嘛~”
她迫切的希望此刻穆川能跟她离开,宋时好给她带来的威胁太大了。
她也只是嘴上不认,但内心比谁都清楚,要是她和宋时好站在一起,被淘汰的人只会是自己。
而穆川脚步未动半分,因陈梦玲的聒噪而微微皱眉,目光依旧停留在宋时好的身上。
只见宋时好蹲在馄饨摊前,温柔地替小女孩擦去嘴角的汤汁,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纯净而又动人的气息。这与陈梦玲刻意的妩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想起昨夜他带着陈梦玲出去吃饭,她谄媚俗艳的模样……顿时变得无趣起来。
穆川从她的怀里抽出了手,无情道:“梦玲,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陈梦玲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抓住穆川的袖子,强挤出一个笑容,“川哥,你别闹了,你昨晚不还说喜欢我吗?”
穆川盯着陈梦玲指尖崭新的红指甲,眼底只剩嫌弃。
他不留情面地抽回手,唇角戏谑地扬起:“喜欢?妹妹,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昨天是挺喜欢你的。”
他顿了顿,对着陈梦玲摇了摇头,再出口的话彻底击碎了陈梦玲的自尊。
穆川声音带着些性感的沙哑,“不过今天我不喜欢了,懂事点儿,别惹我不高兴,听到了吗?”
陈梦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刷墙的白灰还要惨白,涂得鲜红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踉跄着往前扑,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卡在青石板缝里,狼狈地抓住穆川的衬衫下摆:“穆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姑父可是厂里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穆川危险地眯起了双眼,脸上虽还带着笑,但陈梦玲却吓得闭上了嘴巴。
穆川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陈梦玲的耳畔,如此亲昵的动作却让陈梦玲后背发凉。
她是见识过他的手腕的,她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她也知道她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为什么要是今天,为什么要让她又一次败在宋时好脚下!
可她敢怒不敢言……
穆川见她安分下来,才站直身子,拿出他的钱包抽出一打大团结,“这样才乖。”
陈梦玲拿着钱,僵在原地,睫毛上凝着将落未落的泪珠,最上面的钱因为她手指用力而捏出了褶皱。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穆川也是这样俯身贴着她耳畔说话,温热的气息裹着薄荷烟味,哄得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
如今他也是用同样的语气,说得却是伤人的话。
她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从兜里拿出手帕,边走边擦拭着被自己碰过的地方,用过的手帕被随手丢在了地上,像极了被他无情丢弃的她。
陈梦玲的手紧紧握着一沓钱,崭新的纸币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却比不上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
都怪那个贱人!陈梦玲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宋时好,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是她带来的,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她跪下道歉!
晨雾渐散,厂区的广播开始播放《东方红》,上班的工人们三三两两从她身边经过,投来好奇又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突然觉得脸上那层精心涂抹的胭脂像烙铁,烫得她落荒而逃。
宋时好,今天我受到的耻辱,以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
此时的穆川已经走近馄饨摊,凑近再看宋时好,眼底不掩惊艳。
“同志,借个火。”穆川掏出铁皮烟盒,刻意跟老刘搭话。
随后坐在了宋时好正对着的空桌上,看着她面前清汤寡水的馄饨,眉微蹙。
当即招手叫来老刘女儿,“老板,给这桌加菜。”
宋时好有些不悦,她觉得来者不善,他的眼神也让她很不舒服。
“晓月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走吧。”宋时好替江晓月擦了擦嘴,想尽快带孩子远离。
“妈妈,我不想回家。”小姑娘低头揪着自己的衣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别赶我走可以吗?”
宋时好低头看着小姑娘,想起刚才老刘说江晓月早上刚来时,攥着半块冷硬的馒头,眼巴巴望着厂区大门,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小声嘟囔着要等“妈妈”。
此刻晓月湿漉漉的眼神让宋时好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慢慢蹲下身与晓月平视,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乖,咱们先回宿舍......”
听着两人的对话,穆川得到了些信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母亲。
可怎么看,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同志,有兴趣认识一下吗?”他还是搭了话。
宋时好把江晓月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穆川,“没兴趣,我还有事。”
她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寒意。
说完,她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馄饨摊,不给穆川任何可以接触到她的机会。
老刘也没想到这男同志看着人模人样的,竟如此不着调,没好气瞪了穆川一眼,“臭流氓,离我闺女的摊子远点!”
穆川撇撇嘴,佳人已走远,他也没空和老爷子扯皮,躬身把烟收回了口袋,抬脚就走。
虽然没能和宋时好发生什么,他心情却是十分不错,新目标的出现让他又有了事情可做。
看来,他最近要常来鞍城了。
……
回到宿舍,宋时好把江晓月带到自己的床边,让她坐好后,才拿着水盆去打水。
“下次不可以自己跑这么远了,知道吗?”疼孩子归疼孩子,该教育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宋时好兑好了温水,一脸严肃的训道:“万一路上碰到什么坏人咋办?你忘了上次火车上的事儿了?”
江晓月垂着头,咕哝道:“我知道错了妈妈。”
“只许一次,下次再想我了,让三叔给你送来,知道吗?”宋时好到底是狠不下心,两句话又变回了‘慈母’
正说着,宿舍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陈梦玲带着两个女工闯了进来,她踩着歪掉的高跟鞋,胸前的工牌晃得叮当响,眼神里满是怨毒:“宋时好,你还敢回来!”
宋时好把晓月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们:“你想干什么?”
陈梦玲冷哼一声,“干什么?我耳环丢了!一定是你偷的!”
宋时好看着陈梦玲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可笑。
她很清楚陈梦玲为何突然抽风,她声音冷静得像结了冰:“陈梦玲,栽赃陷害也该编个像样的理由。”
“搜!给我搜!”陈梦玲尖叫着挥手,身后两个女工立刻扑向宋时好的床铺。
搪瓷缸被碰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晓月吓得往宋时好怀里缩。
宋时好猛地挡在床铺前,后背抵着冰凉的铁架床:“你们没有权利搜我的东西!”
“权利?”陈梦玲踩着歪斜的高跟鞋逼近,浓郁的雪花膏味道混着怒气扑面而来,“我姑父是厂长!在这厂里,我的话就是权利!”
她已经没有理智了,就像一个疯子。
眼下这架势,她还带个孩子,必然是吃亏的一方,她倒不怕,只是要是误伤了晓月,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下了夜班回家发现江晓月不见的江衍,刚好到了宏光厂门口。
因为和宋时好来拉过一次油,老刘对他有印象,直接把人放了进去。
刚带路到女生宿舍门口,就听到了不友善的声音。
江衍直觉不妙,也顾不上规矩,直接闯了进去。
屋内的情形混乱,他一进门就看到宋时好被两个女工拉扯着,晓月,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个女同志正举着把剪刀,将宋时好的被褥划得七零八落,碎布像雪片般纷飞。
“住手!”江衍一声怒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扯开抓着宋时好的女工。
他以为她离开江家过得会更自在顺意,结果却被他撞见这一幕。
要知道她搬出来会这样,他当时怎么也不会让她搬走。
陈梦玲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后退半步,看清来人后,尖着嗓子叫道:“哪来的野男人!这里是女工宿舍,你敢闯进来,信不信我让保卫科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