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摆渡人左手抱着天堂鸟,右手持着船桨,船桨点水,为小船开路指向。
坐在船舱里的胡桃百无聊赖的拨动着雪割草堇色的叶片。雪割草…是赌气要的。胡桃也不知道自己要把这些雪割草怎么用。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带走呢…”胡桃捻着雪割草的细茎,目光聚集到了摆渡人的身上。
穿过第一座拱桥,摆渡人帽子上多了一个雪割草花环。穿过第三座拱桥,摆渡人脖子上多了一个雪割草项链。穿过第六座拱桥。连接胡桃与摆渡人的锁链变成了堇色。
穿过九座拱桥,摆渡人船桨点水,靠边停下,熟练的把缆绳系在一节木桩上。拉着胡桃往前走。
头上戴着雪割草花环,脖子戴着雪割草项链,左手腕是雪割草的锁链,把黑衣黑袍的摆渡人衬得有点滑稽。路上的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摆渡人。纷纷驻足,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的讨论指点。
一路无言,摆渡人拉着胡桃,穿过市井,穿过楼房,摆渡人带着胡桃来到了彼岸花丛。沿着红海里若隐若现的小径往前走。
一步,一步,又一步。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看着眼前红艳艳的花海,胡桃心里不禁冒出两句诗。胡桃也觉得奇怪:这两句诗,自己背过?
彼岸花。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
不知走了多久。胡桃环顾四周。红的,红的,还是红的。红的妖娆。红的似血,蛊惑心智。像是血河。
摆渡人带着胡桃来到了一座墓碑前。一块简朴的石碑。白色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石碑周围是几棵矮树。有点瘦,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你的花环,能送他吗?”摆渡人问胡桃。
“嗯?可以。
“十分感谢。”摆渡人点点头。一大一小两个花环被放在石碑前。摆渡人摘下黑衣黑袍,搭在旁边的矮树上。露出了右手手腕的红手链。
咔!啪!
锁链断开。坠地。落在彼岸花上,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胡桃盘腿坐在石碑前。扭头看向摆渡人的侧脸。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但…很好看,很耐看。
摆渡人一言不发。盘腿坐在石碑前,自顾自的泡茶,斟酒。自己一杯,石碑一杯的循环的喝。
他还给了胡桃一杯酒。胡桃尝了一口。有点冲。有点辣,还有一点水果的味道。不算难喝,但真的有点喝不惯
“来杯茶吗?”摆渡人看到被辣的吐舌头的胡桃,嘴角微翘,递上一杯热茶。
胡桃接过茶杯,看到杯子里的茶汤是翠绿色。仔细闻闻,若有若无的清香。
茶,胡桃不是很懂。但由于身边有钟离这位“除了赚钱样样精通”的神奇的男人在,胡桃对饮茶多少也懂一点。
胡桃学样有样的喝完茶。茶的清香和微苦消除了酒带来的辣味。长出了一口气。看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胡桃看起了墓碑。
很简洁的墓碑。墓碑是白色的。上面没有花纹,没有生卒年月日。只有一个名字。
夏荷安。像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夏,荷,安。
胡桃下意识的想问。但看到对方一枝一枝的认真的摆放天堂鸟的模样,自己这个时候问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不适合问,呆坐着又无聊。
坐了一会儿,胡桃站起来,往彼岸花丛的方向走去。
几十分钟后。一只纸鹰穿遍彼岸花海,找到了折花的胡桃,把她带到了摆渡人身边。
回到墓碑前,墓碑前的酒坛已经空了。茶杯里也没有一滴茶水。摆渡人坐在墓碑的一侧。另一侧是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一匹白狼。白狼坐在地上。低着头。像是在祭奠。
看到胡桃,摆渡人摆摆手让她过来。牵着胡桃的手在彼岸花花海里慢慢走。
“夏荷安。听上去是个女生的名字。”胡桃边摆弄折下的彼岸花边问。“是你的朋友?”
“是个朋友。”
“你明明是个男生。男左女右,你理应把手链戴在左手。但你偏偏戴在右手。是为了纪念夏荷安?”“你没猜错。”摆渡人叹了口气“魂飞魄散,轮回无望。无冢孤碑。”
“听上去很惨。魂飞魄散。身形俱殒?”
摆渡人点点头。牵着胡桃的手往前走,在彼岸花的海洋里开辟出一条羊肠小道。
一路走来,摆渡人和胡桃的身上都多了一些红:彼岸花。胡桃折下几枝彼岸花,几枝戴在了自己头上,几枝插在摆渡人的头上。多出来的几枝,一枝拿在手里,剩下的编成了一个手环,戴在空出的左手腕上。
胡桃问一句,他答一句。两人的交流处于一种奇怪的平衡:不吸引,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