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树的后面躺着一个男人,因为被繁茂的树干遮挡,一眼望去很难发现。
刘佳宜戒备地抽出砍刀,下一秒却看到小白狼蹦到那人身上,踩了几下,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刘佳宜舒了口气,估计是已经昏迷了。她靠近看了看,之前的一场雨把这人身上淋了个通透,残破的衣服和裸露的皮肤都被溅满了泥点,长发散乱,纠结在一起,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怎么看怎么像个乞丐。
刘佳宜看了半晌,脸色古怪,眼睛忍不住直往不远处的枣树瞄去,控制不住地发散思维,有两个词浮现在脑海中:绝情谷,裘千仞。
这时男人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刘佳宜这才发现他喘息粗重,嘴角干裂,脸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摸下他的额头,正在发热。上下打量他一阵,不出意外地看到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有一道从右肩划到左下腹,这些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又淋了雨,不感染才奇怪呢!
那些伤口有的已经开始结疤,有的还却很新鲜,而最长最深的那道更是四周发白,裂口边的白肉狰狞外翻,开始有黄水流出。
刘佳宜厌恶地撇开头,却不想看到边上老早就变老实的小白狼正端坐着扑腾两只小短腿,张嘴吐舌头,顿时眼角抽搐,还说自己不是低级犬类,那这动作是跟谁学得?!
“你是想让我救他?”
小白狼双眼一亮,四肢着地,哇呜一声,声音甚是伤感,然后晃悠着短小的尾巴靠近男人,小心地****着他的脸颊,接着就可怜兮兮地盯着刘佳宜,一动不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渴望和哀求,欲语还休绝对媲美琼瑶剧女主角了,刘佳宜扭过头,深呼吸,抑制下抓狂的冲动,问道:“他是谁呀?”
不过下一秒她就有了猜测,“不会是你的主人吧?”实在是小白狼太过灵性,说是野生野长的估计也没人信。
她自己都没发觉到这句话中带着的淡淡酸味,打死她都不会承认曾有把这只极通人性的小白狼哄骗回家的打算。
小白狼呜咽一声便低下头,扇扇耳朵,刘佳宜真在想这货怎么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就见它摇头摆尾地扑了过来,刘佳宜吓得连连后退,“别过来!”
小白狼委屈的停下,偏着脑袋,表情中带着控诉和疑惑,刘佳宜萌着了,可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瞄了眼昏睡的男人,对小白狼嫌弃地说道:“这么脏都能下得去嘴!不洗干净别想碰我!”
不管小白狼如何撒娇,刘佳宜自顾自得接着说道:“上次我的陷阱是被你弄坏的吧?既然他是你主人,那应该是一起行动的,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进山最起码有小半个月了,可他身上的伤却还有新的,那就是说你们的仇家也追来了,甚至就在附近!”
刘佳宜这才发现自己随时都有被灭口的可能,虽然她真的和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别人会信吗?
她懊恼地蹲下身,直视小白狼的眼睛,“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一定会救他?跟你说吧,咱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做吧!对,留给那个沈纭琪,我记得好几部小说的开头都是女主救了个了不得的人物,然后嫁给他,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只是个小小女配,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是吧?咱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起身就要离开。
小白狼急了,咬住她的裤腿不放,刘佳宜动不了了,只得继续蹲下来,哭丧着脸说道:“哎,别咬了,知道你力气大!裤子呀裤子,你又遭回罪,绝对要折寿了。”
“要是救了他会不会被他的仇家报复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捡条命,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呀,咱没主角光环,关键时刻可不会有人相救,更不会化险为夷,呜呜呜,我不想当炮灰啊!”
不知道小白狼有没有听懂,可人家就是不放嘴,刘佳宜放弃了,妥协道:“唉,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好人总是有好报的,我就当日行一善好了。不过先说清楚,咱也不是什么爱心使者,没义务做义工不是,多少要拿点报酬不是,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当医药费的。”
说着她就忍不住想上手去检查,可实在用不到她动手,那男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绝对藏不住东西。
刘佳宜一乐,对着小白狼摊手,“你看,老天也不帮他,等价交换可是这世间最基本的规则,是他没东西交换,可不是我不想救!”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就算救回来估计也是为那个沈纭琪做白工,咱费什么劲。而且她笃定这人死不了,没准她前脚刚走,那个沈纭琪就能在命运大神的安排下找到这里。
小白狼更加焦急了,脑袋直摇,最后像是想起什么,跑到枣树下转了一圈,选定一个位置就开始刨土,刘佳宜一看有戏,也跟了过去,看了一会儿说道:“还是我来吧,我这是专业工具,比你那四肢短爪子强多了。”
铁锹确实好用,刘佳宜的效率比小白狼强多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仔细一看,除了一叠被油纸包裹的严实实的信,还有一个印章,一个玉佩,银子却是一两也没有。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刘佳宜隐隐觉得那封信就是把这人逼到如此的罪魁祸首,她狠狠压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没有去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把东西全部归置到一边,“也就玉佩值点钱,可是这东西看着就是家传宝之类的,只要出手肯定会被发现,唉,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发回善心,还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麻烦,算了,为了我和小弟以后的安稳生活,咱只能做好事不留名了。”
刘佳宜起身拍拍衣裳,道:“走吧,咱们要回去找点东西,还要去许大夫那问问,寻点消炎退烧之类的药材。”
小白狼不动,狐疑地瞅了她一眼,刘佳宜不干了,“哎,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既然说了就肯定救他,虽然咱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可那也是有信誉的,绝对说话算话!”
说罢就弯腰伸手去抱小白狼,可人家不领情,一个跃起就咬住刘佳宜的手腕不动,刘佳宜痛呼一声,跌坐在地,捂住破皮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已经落地的小白狼,“还说自己不是狗!哎呀,回头要打狂犬疫苗才行,不对,这里好像没有狂犬疫苗,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小白狼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使劲蹭她的小腿,呜咽呜咽地乞求原谅。
刘佳宜叹口气,稍微想想也就知道它的意思了,只得解释道:“唉,我这血不能救人,之前你那个是意外,你家主人的伤口已经恶化了,我的血只会让里面的细菌繁殖的更厉害,那他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小白狼沮丧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的方向,刘佳宜心软了,“我看他应该是常年练武的,这种人的体质很好,你看他身上的旧伤不也正在自己愈合,说明他气血旺盛,现在只是高烧昏迷,要是有足够的求生意识,回头我再给他用点药,估计就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