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的没错。
这群郊狼,的确有明确的社会分工,以及捕食策略。
就像羊群一样,它们会以领头羊,唯首是瞻。
这给了我机会。
这意味着它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赵言道这里。因头狼的原因,暂时忽略了身材纤弱的张雅芳。
不一会儿,一个准备围攻的半圆形阵势,便被这群狼拉开。那体型最为庞大的头狼,则率先一步步自狼群组成的阵势中走出。
龇牙咧嘴的它,显摆着自身锋利的牙齿。呜呜的低吼声,则是对我发出的挑衅。
这头狼,这畜生,似乎是要证明它在狼群中的地位。
这架势,摆明了要和我一决生死。
若是与张雅芳一同掉头就跑。那头狼必定呼唤狼群群起而攻之。我和张雅芳必定一个都跑不掉。若是让张雅芳先逃,她倒是还能有一线生机。至于自己,我没有想那么多。
这头狼是摆明了要和我单挑决生死。不论它为何要采取这种行动。
即便采取这种行动的先决条件,也许极为简单,不外乎就是这头狼或许正遭到它族群里其他雄性的挑衅。它必须在它的家族里,展现自身实力,方能稳坐首领之位。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我同样站了出来,尽管我的目的和这野兽相比,并没有那么单纯。但我和这头狼均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活下去。
这就是自然的本质。
自然本身就是残酷的——这是过去旧时代的书中提到的。而被豢养在全球安全城区的人类却早已忘记。工业联合体只是告诉人们——自然已是人类的奴隶。
“Diva,它是冲我来的。你先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我活着,我会跟来的。”
我侧目一瞥张雅芳,冷冷说道。算作是诀别。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跟上她。但我知道,她若继续待在这被野兽环伺的区域里,是极度危险,甚至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
她的防护服虽然先进。但太过轻薄。但我的老式230防护服,却在这种情景中,占得了一些防护优势。笨重,意味着230防护服拥有加厚防水防辐射材质。而这样的材质,无疑增加了我对这些野兽撕咬和在被它们咬住时的防护能力。
越厚实,意味着越难被狼牙给贯穿。
“可是你……”
“别可是,可是了。你只身犯险,与我师父塞巴斯蒂安一道无私助我逃离了见不到天日的监狱,这已经令我对你佩服不已,早上,你又在海边救了我一命,这难道不是我赵言道一个大男人,欠你这小女子的。何况现在我们不都是同伴加同志了吗?听我的,活着离开这里。我们人类就还有希望。我相信你,张雅芳,你们反智组织,才是人类的希望!”
“你高看我了。赵言道……”
我瞥了一眼张雅芳,对她说:“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语气虽冷,但我心中充满了担忧。
话音未落,我突然看到头狼的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张雅芳!
我心头一紧,立马读出那目光的含义。
已容不得半分犹豫!
我重重推了张雅芳一把。继而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头狼,那正欲跨步袭杀张雅芳的头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用自己身体,挡住它们,挡在它们这群野兽的必经之路上。
要跨过去追击张雅芳,必须踏过我的尸体!
唯听得背后的张雅芳柔声应道。
“保重……你也要活着离开。”
“一头蠢狼而已……他要单挑,我也只有豁出去了。”
实际上,也只有天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大话。蠢狼?我自己都不相信的。
话音未落,头狼突然望向了我的身后,我知道张雅芳已经听从了我的命令,开始迅速撤离。我血气上涌,岂容得下狼群对正在撤离的张雅芳不利?我眼疾手快,抬手便朝头狼掷去了手中的木棍。
咚!
一声闷响,意味着我正中靶心。被我抛掷出的木棍,重重砸在了头狼的脑袋上。打得那家伙是一记趔趄。
我本不想主动挑衅头狼。可我却必须为张雅芳争取到能够安然离去的时间,不得不这样做!
有我赵言道在,这狗日的头狼就不要妄想前进一步!
真后悔没有将木棍削尖,否则我必定会将它当作一柄长矛!纵是这头狼再威风,那一矛投过去,也绝逼是非死即伤。
但显然我小看了头狼对于攻击的忍耐力。
被木棍砸中的它,被我成功勾住了注意力。但见它毛发倒立,先是对我一阵狂吠;紧跟着,正如我预料一样,朝我猛扑过来。
它的动作迅速而凶猛,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我立刻意识到,这头变异野兽的目标,是袭击我的颈部!
自小习武的我,哪能没有这样的洞察力。
我身子一侧,马步扎定,看准时机,反手就是一击重拳,快速旋拧的拳头,稳稳揍在这头野兽的侧脸。只听得一声哀嚎,拳头一麻,这野兽的重量,还是震得我连退数步,这野兽似乎也被这重拳打得是受伤不轻,它身子一歪,朝旁跳去。
我们再一次进入了对峙的阶段。
我知道,现在的我,亦是一头求生的野兽。它以凶光对视着我同样狠厉的双眼。
就像过去习武时,对垒双方需要签订《生死状》那般。拳脚无眼,全凭狠劲。打趴对方为止。现在的情况,与那时又不一样,应是至死方休。
肾上腺素的作用,让此刻的我,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因剧烈碰撞而导致的拳头酥麻感,被我大喝一声,于一摆之下,卸去了。
我知道,为今之计,唯有——狭路相逢勇者胜。
已经没时间犹豫。
显然,这头跳跃起来,体长几乎与我身高一致的头狼,极为聪明。它与我想法估计一致,想要速战速决。
再次的扑杀,同样迅疾无比。
这一扑,角度刁钻,虽然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主动迎击的准备,但这扑杀来得太速,还是让我吃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我砸向它面门的右摆拳砸了空。拳头过处只是打散了一道虚影。
一阵激灵之下,我下意识左手一抬。
左手手臂上,顿时传来尖锐刺感。那是被野兽尖牙刺穿之感。我好似浑身血液,在那一刻凝住似的。
恐怕是这头狼,也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会冷不防的以左臂抬起格挡。挡住了它的攻击路径。
它应该只是想避过朝它猛砸过去的右摆拳,然后以刁钻的姿态,扑上我的身,妄图以尖牙撕碎我的喉咙,以利爪将我开膛破肚。
鲜血自230式防护服豁口处,涌了出来。
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再次以右摆拳,朝它咬住我左手臂的脑袋上劈砸过去。如雨点般挥舞的拳头落下最终让它同样疼的松开了口。
但鲜血的味道,似乎让整个狼群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它们纷纷对月狂嗥。
就像古老的年代里,罗马角斗场上那些以血为乐的看客。
我知道,此刻的我,已经彻底激发了这群野兽的嗜血欲望。我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最为狂暴的攻击,来制伏这些嗜血的野兽。
我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必须手撕了这头狼!否则,一旦我表现出疲态,这些野兽一定会一拥而上。
似乎潜藏在我灵魂深处的,原始人一般的杀戮欲望,在这一危机的时刻,被唤醒。
说时迟,那时快,我顺手抓起了地上一捧土,以江湖下三滥的手段,朝在我面前晃悠的头狼抛掷过去。继而在它侧头闪避那刻,我三步并做两步,朝它使出一击飞踹。
这一击飞踹,在跆拳道中,能被称作空中二段弹踢,不仅发力点是在腰部,且极尽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快弹踢动作,集中了几乎腰腹之下的所有力量于足背之上。
显然,这畜生根本没有预料到受伤后的我,居然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我只感觉我踢出的足背,连续两次感受到了柔软,那是因为这连续而迅速的两次踢击,狠狠命中了它毫无防备的腹部。
“嗷呜!”
这头狼哀嚎数声,失去平衡,朝身后的树干飞了过去。我猜,这两次力度和速度俱佳的空中二段弹踢,必定足以让它断掉两根肋骨。
只可惜,这连续的两次命中,并不足以令它丧命。并且它的狼群,也在周围。尽管因为这飞踹,那些狼群略有退散之意,但毕竟我受伤手臂滴落下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在挑逗起它们的嗜血欲望。
这头狼,自是不甘心的。
见我没有追击之意,也同样从地上翻滚起来。
这极为聪明的猎食者,虽吃了我踢击的大亏。但它同样令我受了伤。
这是来自自然的报复。
这是与它这头野兽在搏命。
唯有一方生,一方死,才能结束这场恶斗。只要它还能站起,对于这头野兽来说,战斗就没有结束。对于我来讲,同样如此。
虽然它似乎肋骨受伤,动作变得稍显迟缓,但它仍是毫不费力的,窜上了废墟的断壁之上。
是的,这狡猾凶残的野兽,看清了我的弱点。
若是正面冲突,它知道要战胜我这个习武之人,难度颇大。但是若是它占据了地形的优势,这谁胜谁负就难以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