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幽州骑兵自从出了镇远堡,进入漠北广阔的天地,张辽就有点麻爪了。
天也高,地也辽阔,这就是草原的旖旎风景。
诚然,他多次在塞外作战,有过实打实的战争历练。但那是他躲在城堡里,挑逗神经敏感的胡兵,胡人不擅攻城,只要不是兵力过于悬殊,撑过一段时间援兵就到了,胡人只有被调戏到死的份儿。现在不一样,主动出击,有被胡人调戏到死的风险;张辽眼望天边的白云默然无语,吕布和公孙瓒飞鸽传书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未见主力,倒是和蹋顿不少的小股部队遭遇,没有大收获。
傻子都明白蹋顿打的主意,无非是各个击破,但蹋顿也明白幽州军团这次分兵,明面上各自为战,后方还有一个林宁率领主力坐镇。蹋顿可以选择攻击其中一支,必须速战速决,被粘上的话就等着林宁驰援,到时候演变成主力级别的混战,一旦伤筋动骨,对双方都不可接受。
“我有预感,乌桓人就在身边。”张辽的预感说不上准,但不会出现大的偏差,“蹋顿应该也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奋力一搏。如果我继续不紧不慢地吊着,蹋顿也会继续犹豫,这场战争要拖多久不好说,想把这只狡猾的狐狸引出来,需要一次冒险。”
从骑将地图展开,张辽的手在上面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古代地图的绘制固然粗糙,幽州的军用地图也没好到哪儿去,至少山川河流的轮廓不缺;张辽目光几次扫过一个地方,旋即把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直到又一次瞥过。他想了很久,对从骑说:“飞鸽传书给镇远堡,就说我要带兵去乌兰湖,请主公随时接应。”
……
一头翼展广阔的雄鹰在镇远堡上空徘徊了很久,堡兵不时抬头观望,指指点点。
这天麴义在城头值守,也抬头循着雄鹰的轨迹,眼珠子来回转动。日入时分,雄鹰迟迟不去,黄忠上来换防,麴义逮到机会,对他说:“老哥,帮我个忙,把那畜牲射下来!”
黄忠打眼望去,忽然一凝,立时取了弓箭,弯弓搭箭。箭一离弦,几欲破开空气,雄鹰颇有灵性,察觉危险,刚想转个身子,箭已来到,透体而过。
“唳!”
惊空遏云地一声凄厉鸣叫,雄鹰旋转着身子,从天空栽落。而在雄鹰下落的空当,一只灰点渐渐清晰放大,赫然是一只小巧灰朴的鸽子,那正是幽州军团这次北征特意挑选出适宜草原气候的小可爱。
麴义吩咐亲兵:“去,把那只老鹰找到,拿过来我看看。”
信鸽落到黄忠肩膀上,他伸手让小东西落入手心,取下鸽腿绑着的纸条。纸背没有特别标识,表明这不是特别情报,黄
忠展开观看,然后交给麴义:“舍我,请你交给主公。”
麴义看了一遍,心中了然。这时亲兵过来呈上死鹰,麴义和羌人打过不少交道,但羌人不擅长玩鹰,没看出特殊之处。挥挥手,命亲兵收好,哪知亲兵说:“将军,卑职识得,这是匈奴、鲜卑、乌桓等部落用来传讯、侦察的信鹰。”汉语说得有点别扭。
这名亲兵红发绿睛,明显不是汉人。幽州军团有不少“雇佣兵”,来自草原的胡人和来自西北、西南的羌人,或因为吃不上饭,或因为不甘落后,听说了幽州的繁华开放,纷纷来投。麴义手下就有不少,毕竟他和异族打交道多,有经验;这名亲兵是鲜卑人,鲜卑名字翻译一下,即“银别”,由于骁勇善战,骑术精良,被麴义看中,做了亲兵。
银别很羡慕中原文化,在几经周折加入汉籍(幽州初步建立了类似现代的户籍制度)之后,给自己取了个表字“文礼”,逢人就介绍自己叫“银别银文礼”,颇以为荣。麴义一听,和黄忠面面相觑,均想:看来不止幽州有信鸽,人家也有先进的通讯手段,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了对手!
“我这就去见主公!”麴义告辞,匆匆下城。
林宁也接到了一次飞鸽传书,不是三支兵马传回的战况,而是并州送达的情报。前些日子,并州刺史府就报告边境的羌胡大量骚动,这次戏志才干脆直接地用了“危急”字眼,都督乐进带兵在边境多次和羌胡爆发了冲突,要不是有所克制,早打起来了。戏志才也收集了西凉的情报,分析手头的资料,他认为,这事和董卓、蹋顿脱不了关系,加上林宁知道的袁绍,三方势力都对幽州虎视眈眈。袁绍不说了,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董卓和蹋顿都不是善类,听说西凉军已经进入右扶风,和马家交兵,借着林宁腾不开手的机会扩张地盘,堪称大戏连台。
“一样一样来吧,不解决蹋顿,怎么进取西凉?”林宁无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