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头也不抬道：“高皇帝开朝至今，历六百八十二年，今日之事，已非人力可为，高皇帝之子孙，殉了祖宗的社稷，诸事圆满，请将军以天子之礼安葬。”
黄巢笑了起来：“昏君就是昏君，连和我对峙的机会都不敢！懦夫耳！”
“斯人已逝，请将军自重。”
黄巢仰天大笑：“昏君无道，所以大家才要反他！他以为他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来人啊，给我把昏君挂到城门楼上，暴晒十日，然后大卸八块，让老百姓分而食之！”
“将军——”
“看你也是忠心耿耿，我不为难你。来人，给她点盘缠，早点回家乡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凌薇惨然一笑，在皇帝的尸首被拉走后，对放到眼前的银两看也不看。趁人不注意，爬起来推开士兵，撞死在宫柱下。
黄巢再回头，唏嘘不已，让人厚葬了她，也没有特地找人问她姓名，只让在墓碑上镌刻“神京一朝改，处处唱大风；江山七百年，女子亦捐生”这样一首五言诗。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洛阳已破，将军可以改朝换代了！”部下们纷纷叫嚷。
黄巢淡淡道：“还不是时候。”
“正是时候！”
“将军取代晋帝君临天下，弟兄们心服口服！”
“请大将军称帝改元！”
黄巢依旧没有答应，他压压手：“此事押后再议，洛阳既破，弟兄们都辛苦了，三日不封刀，尽情乐一乐吧。”
“将军英明！”众人欢呼着去了。
黄巢则回到正殿，上了御阶，坐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面对空荡荡的大殿，他的低笑声久久回荡：
“明君，昏君，到底谁能分得清楚？林宁，你建立的这个王朝，现在由我埋葬吧！不过，你可以放心，你留下那么多东西，我也会一一继承的。”
……
林宁猛然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眼前一片模糊，复又清晰。
是在地铁上，而在窗口的倒映中，林宁看到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地铁上人不多，许多座位都空着。对面，坐着一个人，林宁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容貌和东洲散人简直一模一样。
对方若有所感，也跟着投来视线。两人对视片刻，对方笑了笑，低下头摆弄手机。
林宁开始发呆。
地铁停下了，也没听清是哪一站，林宁几乎狼狈地下去了。他走向自动扶梯，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个声音清脆悦耳，似曾相识：
“大哥，我身上没钱了，你能帮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