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被巡防营的士卒误伤的!”
顾东篱狡辩。
“篱儿……”
这一声无奈又低缓,透着沉重的死气。
一击致命,怎么可能是误伤?士卒用的是刀剑,没有一个人会用手指杀人。
除了他——除了他自己。
如果说巡防营死绝,沈澜舟尚且能自我安慰,他们拿人俸禄,为人办差,迟早都会有刀兵相见的一天。
可厨娘母子何错之有,凭什么躺在血泊中,为他的莽撞和决然,付出生命的代价?
凭什么……
陷入巨大的悔恨之中,沈澜舟垂下头,像受伤的兽,呜咽痛楚。
顾东篱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她自己都昏沉不已,只凭一
口气强撑着。
“不是你,是那个魔头,你是为了杀了他……”
“篱儿,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顾东篱欲言又止,舌尖如坠寒冰,吐不出,也咽不下。
是啊,他们本就是一个人,没有极恶的人,也没有大善的人,人性都是复杂的。
他不过是因为心魔,强行把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与其说是吞噬,不如说,是合二为一,将分开的意识,重新合并在一块。
只是付出的代价,是另外一个人格所有的情感和记忆。
他们——
本就是一个人。
沈澜舟耷拉着脑袋,握住的手,变得那样虚弱无力。
“篱儿,是我错了……我以为杀戮可以让他永远消失,却忘了,我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一个……我永远没办法背负这一切活下去……对不起篱儿……对不起。”
身体里的意念,已经代替沈澜舟的理智,做出了选择。
他感受到身体里,血液缓慢的流动,感受到寒风掠过,发丝沾粘在脸上的微痒。
这些‘活着’的小印记,变得无比清晰、敏感,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快要消失了。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去,而是消失,或许是被迫的,或许是自愿的。
他没有不甘心,只是有些舍不得——
青山傍水的村落,一间简陋农家小院,稚子怀睿,还有她,他命定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