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惊讶的看向一边毫无表情的顾东篱。
管家拼命给她使眼色——这说不得,万万说不得。用了这个法子,等于弃了夫人性命不要,只为了腹中孩子去的。
与其让老爷抉择,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的好。
王大人表情诡异,脚步匆遽,大步向顾东篱走来,几乎是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
他龇目诘问: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顾东篱头微微往后一仰,避开了他喷在脸上的旱烟口气,从容回复着。
喜鹊和徐妈妈纷纷侧目过来,只觉沈家娘子好奇怪,冷静得令人害怕!
剖腹取子,这不是害人性命么?从未有人这么干过,痛死母体不说,孩子也未必存活下来,试问整个京城,有哪个大夫敢这么干?
遑论现在整个城里的大夫,统统不见了。
奇怪,太奇怪了!
隆隆,一道惊雷划破天空,光亮劈过顾东篱一双冷目,像极了阴间索命的女鬼。
喜鹊瑟然一颤,竟发现自己,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女子一样!
“让她……让她进来!”
姚盈盈虚弱的声音,透着窗牖缝,含糊在雨声中。
只因庭院太过寂静,所以尚有一丝气息,飘入众人的耳朵中。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顾东篱。
王大人死死盯着她,半响后才道:“你,进去看看夫人!”
“是。”
顾东篱左手扶腰,裣衽作礼,盈盈拜别后,罗裙逶迤及地,趟过水汪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姚盈盈生产的血房。
喜鹊和徐婆子对视一眼,俩人几乎同时发现,顾东篱今儿穿了一身从未穿过的锦缎罗裙,与平日荆枝作钗,粗布为裙完全不同——她看上去是打扮过的!
为了迎接夫人难产,特意打扮?
细思极恐,两个人浑身一颤。
喜鹊想要阻止她进去,可细思之下,也变得畏葸不前。
她完全被顾东篱背影处的清冷气场,慑得明明白白,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乱猜。
隆隆!
雨已渐渐停歇,遥远的天边,偶然闪过几道闷雷声,空气中飘着雨后清新的味道。
肺腑沁脾,可一颗心从未落停,还紧紧纠在每个人心中。
*
进了房间,里头稳婆乱做一堆,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仓惶不安。
主接生的人,是京城有名的抹婆子,千金难请,年岁大了,只看自己心情,一年也就接生一两个孩子,姚盈盈一有身孕,便费尽心思笼络,许是真情实意打动了她,这才应下来,要为她足月接生。
谁想便是她在,还是一样的难产,痛苦难当。
“啊……啊……”
姚盈盈气若游丝,整夜的阵痛,令她体力不支,神志飘忽,浑身透着汗。
顾东篱在厨房做的饭菜,被她搁置在一边,几乎一口没动。
她舌下含着片参,整顿着呼吸,手指微抬,示意稳婆将她扶起来——
“夫
人,莫要动了,你有什么吩咐,老奴来替你转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