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梳着十字发髻,上以金珰,金胜装潢,斜插着一对金雀钗,莲步微移,金石奏鸣。
皇后上着翡翠广袖暗花绮地印花交领大衫,下着间色翟鸟纹裙 ,腰裹织金云纹抱腹。
肃穆端丽,气势巍峨;国母典范,不言而喻。
入了内室,随侍女官宫婢依次退下,只余长御一人,捧着披风,毡帽,肃穆恭侍在侧。
外头风雪交加,殿门复又关上,屋内重又暖了起来。
“妾身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無恙。”褚智光合衣下拜,折腰行礼,殿内诸人皆随拜皇后。
“快起来,好孩子,你尚在病中,这么规矩做什么,吾今日来就是来看望你的,你何必多礼,快快盖上褥子,今日可真是冷呢,别再受了寒,更加严重才是。”
皇后搀褚智光平身,扶她上榻,俯身为她掖好被角。
端看皇后姿容,长眉入鬓,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与一旁的司马白曜交相辉映,果真是一对美人母子。
前世她与王皇后缘分浅薄。唯一的印象便是 王太后强势擅权,与眼前这位和煦亲和的王皇后判若两人。
她曾见过太后,也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
她还记得是司马白曜第一次普选良家子的时候,因着一件事,她被罚跪在太后的宣训宫。
长夜漫漫,她双膝跪地。太后高坐堂上,面色如霜,言辞犀利斥责于她。
那夜太后本想废了她的后位,最后是司马白曜闯了进来,强行带走了她,不顾太后命令。
她跪了许久,身子本就虚弱,一回显阳殿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宫人一身缟素,太后已然崩逝…
往事如烟,追忆不过是枉然罢了。适时皇后温言开口,打断了她的前世回忆。
“好孩子,你辛苦了,这几日甚是寒冷,吾每日都巴不得窝在被子里面呢!”
王皇后打趣的说。
“这天气还要难为你料理东宫事务,可真是苦了你了。”王皇后温和地牵过她的手,捂在手心里。
王皇后坐在榻上,握着褚智光的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心里疑云渐生。
虽是寒冬,可屋子里燃着炭火,按理自己这位儿媳应当是浑身暖和的,可儿媳的手却像是冰做的。
王皇后用手心一点点感受着褚智光的手心,手指。洁白细腻的皮肤下透着的是刺骨的凉意 …
褚智光盯着婆母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上一世被婆母厌弃的记忆再次回荡在脑海里。她暗暗揣度,心中如临大敌,慌张着想着对应之法。
这一世再如何,趁着当下婆母对她还有情义,便不能平白无故让婆母也放弃了自己,到时候仅靠她一人,又如何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在心底想着对应之法,正当要谢罪之时,忽然察觉到一颗水珠砸落在手背上,泛起一片温润。
王皇后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宽慰。她抬眸望着婆母,王皇后眼神中夹杂着愧疚与爱意。褚智光恍然,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王皇后又恢复了端庄的姿态,起身朝着下堂说道。
“侍奉储妃的宫婢侍奉不当,立刻赶出去。”
沈叔姬一直恭候在太子下首,皇后前来,她不敢放肆,连忙起身站着。看着内室皇后温言关怀褚智光,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清楚皇后的喜好,却因身份被困于东宫,无法去皇后前讨好卖乖,只能看着皇后像母亲一样照顾褚智光那个木头蠢货,自己冰雪聪明却只能屈居下首。
忽听见皇后要发落服侍储妃的宫人,她内心狂喜,也不曾注意到到皇后看着她的方向,冷眼打量。忙不迭地上前,长揖跪拜。
“殿下圣明,如今储妃有孕,这侍奉的宫人可是要最小心谨慎才是,妾听闻储妃身边竟有仗势欺人者,妾实在是担忧啊,万一…”沈叔姬话还未尽,便被王皇后强势打断了。
“什么?智光有孕了?快传太医令来,仔细看看储妃以及腹中胎儿有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