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皇后殿下恩赐,婢妾受宠若惊,定当好好侍奉太子,绝不敢有旁的心思。”
王皇后看着沈氏跪伏在地,俨然一副恭敬样子。她心里生恶,真和潘氏一个路数,惯会做小扮可怜讨男人喜欢。
王皇后冷冷地叫她免礼,她懒得继续和沈氏拉扯,子妇还病着,需要休息,可不能让旁的不值得的东西打扰了子妇养胎养病。
“你们都退下吧,储妃需要休息,太子,这几天东宫的事宜吾会派人过来帮着储妃料理,你不用担心事务堆积如山。还有没事你就别来打扰储妃休息,该去哪儿是哪,最近朝堂事务繁忙,给我好好做事,别出差错。”
“是,阿母,那儿这就告退了,今日风雪大,阿母回去路上要注意路滑啊,你们这些人侍奉皇后需尽心,听明白了吗?”
司马白曜早就想回自己彰化殿了,也不想过宜春殿来,一股子药味熏的他作呕。
他倒是高兴,却没注意到一旁的沈叔姬脸色不大好看。
太子起驾,宫人宦官连忙为太子和沈良娣披上大氅,人群声势浩大地来,又声势浩大地去了,即便去时比来时少了一人,也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王皇后恨恨地看着,终究还是无奈地唏嘘了一声。
她慢慢踱步到了内室的床榻前,缝着荷花边的交窬裙肆意拖曳着。
“你便是储妃母家陪嫁过来的婢女?”王皇后坐在床沿,慈祥地看着已然昏睡的褚智光,握着那双依旧冰凉的手,斜眼打量着一旁侍奉的翟云。
“回禀殿下,奴正是。”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了?”
—“哐当”。翟云忙跪伏在地上。她神色焦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奴大罪,不该跋扈视人,陈氏是太子乳母,颇受太子重用,奴不该当众呵斥陈氏,损了陈氏面子,冒犯了太子殿下,奴大罪!还请殿下恕罪!”
王皇后仔细打量着眼前即便跪着谢罪,脊背依旧挺直了的侍女,内心不由得为褚智光高兴。
还好,自己这位儿媳不是孤军奋战,她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
“你起来罢。”这一次,王皇后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
王皇后凝望着翟云那张坚韧聪明的圆脸。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你错了,陈氏为虎作伥,不把主子放眼里,作为奴婢,这是大忌,她必死无疑。你身为储妃陪嫁婢女,身份与这东宫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储妃离不开你。”
“你与陈氏身份特殊,你们俩的冲突必然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你心疼储妃是真,但也不能鲁莽行事,这不仅会害了你,还会连累储妃,这些你可明白?”
翟云连连点头,态度诚恳端正。
王皇后很满意翟云的反应,朝她露出了个欣慰的笑,进一步说出了她的打算。
“明日吾会派秦长御过来,到时候还会跟来几个宫人,与你差不多一个年纪,到时候你们做个伴,一同好好侍奉储妃,切莫再让人打扰她养病保胎了,你可清楚?至少要保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翟云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除了夫人,也就是自家娘子的母亲,便再无人能为自家娘子如此细致地谋划考虑。
皇后殿下今日到来,既解决了陈氏那个麻烦,化解了沈氏的阴谋,还这般像对亲生女儿一样为储妃考虑。
她眼神中充满了对皇后的感谢,敛衽而拜,郑重地向皇后叩了个头。皇后又交代了她好好照顾储妃诸般事宜,便带着人回宫去了。
是夜,显阳殿。王皇后端坐在圆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宫娥正往鎏金竹节熏炉里添着安神香。
谒者裙裾翩翩,引着吴太医令入了显阳殿正堂。
见人来了,王皇后摆摆手,屏退了旁人,命宫人阖了殿门。四下空旷,只余她和太医令。
俄顷,皇后低声问道:
“储妃的病有多久了?”
太医令神色坦然,拾袍屈身,踞跪叉手回禀
“禀殿下,储妃的病根怕是一年前就已经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