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162.风雪猎雉,波折重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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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扑棱着翅膀窜了出来。

红棕色的尾羽扫过雪地,划出一道鲜艳的痕迹。

林海生反应极快,几乎在野鸡出现的瞬间,就摸出藏在怀里的弹弓,裹着兽皮的手指熟练地搭上泥丸。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射时,一阵狂风突然袭来。

风吹得他手一抖,泥丸偏了方向,擦着野鸡的翅膀飞了过去。

“该死!”

林海生暗骂一声,迅速重新装填泥丸。

野鸡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

林福财见状,立即举起火药枪,却又怕伤到同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林大海拉开弓箭,“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但还是慢了一步,野鸡巧妙地躲开了。

“别慌,稳住!”

林福财低声喝道。

此时的野鸡似乎也有些慌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竟然又落回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林海生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次举起弹弓。

这一次,他眯起眼睛,仔细瞄准,“嗖”的一声,泥丸精准地射中野鸡的头部。

野鸡惨叫一声,跌落在雪地里,翅膀还在无力地扑腾,溅起阵阵雪沫。

“好样的!”

林永强兴奋地大喊一声,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却一脚踩进隐藏在积雪下的雪坑,整个人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在风雪中回荡,却很快被呼啸的北风吞没。

林福财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动作麻利地用随身的麻绳捆住野鸡,手法娴熟得如同在自家厨房杀鸡。

然而,好运似乎也随着这只野鸡的捕获而耗尽。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踏遍了周围的山林,却连野兔的脚印都没瞧见。

大雪掩盖了所有动物的踪迹,野猪神仿佛遁入了雪的迷宫,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晚,四人挤在临时搭建的狭小雪洞里。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冻得他们牙齿不住打颤。

林大海抱着快冻僵的双脚,声音发颤,带着几分绝望:

“叔,咱……咱要不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怕是东西没打着,人先交代在这儿了。”

林福财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火苗“噼啪”爆开火星,照亮了他布满皱纹却坚毅的脸庞。

“当年我爹带我打猎,在林子里迷了七天七夜。

靠着吃树皮、喝雪水,愣是撑了下来。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把猎物带回去!”

他的目光穿过跳动的火焰,落在远处模糊的雪幕上,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话让众人陷入沉默,只有风雪拍打雪洞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心头。

临近中午,林永强在清理火堆时,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不远处的雪地上,几串模糊的脚印若隐若现,爪印边缘带着撕扯的痕迹,看起来像是野猪留下的。

这个发现让众人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高涨,他们顾不上啃冷硬如石块的苞谷饼,循着脚印追去。

风越刮越猛,雪粒子如同细沙一般,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生疼。

脚印时而被新雪覆盖消失不见,时而又在风的吹拂下重新显现,仿佛是山林故意设下的迷局,考验着他们的耐心与智慧。

但四人谁也没开口提放弃,尽管腰间的干粮袋早已瘪了下去,身体也疲惫不堪。

可他们的眼神却愈发坚定,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

雪粒子如粗粝的沙砾,砸在狗蛋家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上。

土坯墙根的冰棱足有半尺高,将糊着《日报》残页的窗缝挤得七零八落。

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咕嘟”闷响,干野菜在清水里沉沉浮浮,泛着寡淡的绿意。

狗蛋盯着碗里皱缩的菜叶,木筷戳下去的瞬间,深绿色的汁液沁出,在碗底聚成一汪苦水。

“又糊锅了。”

他撇了撇嘴,推开盘中早已见底的玉米糊糊,碗沿结着白花花的冰碴。

灶台旁,母亲正对着空米缸发怔,鬓角的白发沾着昨夜扫雪时的冰晶,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

面粉冻成的硬痂,随着搓手的动作簌簌掉落。

“发啥呆呢,娘?”狗蛋哈出的白雾撞在结满冰花的窗玻璃上,迅速凝结成水珠。

屋外老槐树不堪积雪重压,“咯吱”声不时响起。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惊得墙根下的老母鸡“咯咯”乱窜,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破死寂。

母亲转过身,围裙角在膝盖上磨出的破洞又扯开半寸:

“缸里就剩把麸子了,这雪再不停……”

话未说完,狗蛋已经蹭地起身,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扫过灶台,震得煤油灯芯“突突”直跳:

“我去找晓峰哥借粮!”

母亲枯瘦的手闪电般攥住他手腕,冻裂的指甲掐进肉里。

狗蛋疼得龇牙,却听母亲沙哑道:“借?去年的两瓢玉米还没还上!”

话音未落,风掀起窗纸一角,卷着雪沫扑在母亲脸上。

她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林晓峰家——土坯房烟囱飘出笔直的青烟,在茫茫雪幕中刺得人眼疼。

“你看人家晓峰……”

母亲松开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冻红的指尖。

“昨儿背着野猪腿从林子里出来,那皮子油亮得能照见人影。”

她突然凑近,呼出的白气喷在狗蛋耳垂:

“跟着他学打猎,总比守着薄田饿死强。”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屋内气氛凝滞。

狗蛋的思绪却飘回三天前,晒谷场上林晓峰分野猪肉的场景历历在目:

锋利刀刃划开猪皮的“嗤啦”声,滚烫猪油滴在雪地“滋啦”作响。

还有那人袖口若隐若现的火药枪,红布条在寒风中猎猎飘动。

“可我……”

少年下意识摸向腰间弹弓,兽皮包裹的弓身被磨得发亮。

那是用三个月攒下的鸡蛋,从老猎户手里换来的宝贝。

想起去年冬天用它打下三只麻雀,却被父亲揪着耳朵骂“不务正业”,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你爹那辈人懂个啥!”母亲突然提高嗓门,惊得梁上燕子窝簌簌落灰。

“老话说‘靠山吃山’,你看林福财家,哪年不是靠皮子换细粮?”

她指着墙角半筐橡子面,声音发颤:

“再看看咱家,顿顿吃这玩意儿,你妹的脸都绿了!”

灶膛里的余火“噼啪”爆开火星,照亮母亲眼角深如沟壑的皱纹。

狗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妹妹蜷缩在炕角,短得露腕的棉袄下,正用树枝在冻土上画着烧饼。

记忆突然翻涌,上个月妹妹发高烧,母亲翻遍米缸只找到把野菜,躲在灶台后抹眼泪的模样刺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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