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73.归村报喜,众人惊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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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眉骨上那道被熊爪擦过的血痕。

血痂混着雪粒子,像撒了把粗盐。

二柱子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猎刀,却把干粮袋拽了下来,半块冻硬的玉米饼掉在雪地里。

“败家玩意儿!”

林岳低声骂了句,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右侧灌木丛突然传来“哗啦哗啦”剧烈的响动。

干枯的枝叶被快速拨动,发出凌乱的簌簌声。

二柱子脸色瞬间煞白,尖叫着举起猎刀,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一只灰扑扑的野兔猛地窜了出来,三瓣嘴快速翕动,红通通的眼睛透着惊慌。

它后腿用力一蹬,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印,像流星般疾驰而去。

那蓬松的短尾巴一翘一翘,转眼就快消失在视野中。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先是残留着与熊搏斗后惊弓之鸟般的后怕,紧接着,如释重负的笑意忍不住从眼底溢出来。

他们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不断回荡,惊起几只夜宿的山雀,扑棱棱地飞向暗沉的天空。

回到村口时,供销社的煤油灯已经亮了。

林岳拍了拍身上的雪,却把袖口的血渍拍得更明显。

二柱子刚踏上晒谷场,就被蹲在墙根的狗蛋扑了个满怀:

“岳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德生叔正满村找你们呢!”

狗蛋仰着小脸,鼻尖冻得通红,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兔毛,正是林晓峰分给他的那半只野兔。

三人踩着冻硬的牛粪往队部走,木栅栏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德生蹲在门槛上敲着烟袋锅,火星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棉裤上。

看到林岳袖口的血,他猛地站起身,烟袋锅掉在地上:“咋弄的?遇上啥了?”

二柱子抢着开口,却被林岳拽了下衣角。

“德生叔,咱……咱打到熊了。”

林岳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激动。

他想起熊霸倒下时那声哀鸣,想起自己刺出猎刀时溅在脸上的热血。

林德生愣了半晌,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粗糙的拇指蹭过他袖口的血痂:“真的?是那头熊霸?”

队部的马灯被拎了出来,昏黄的灯光映着林岳眉骨的伤。

林大海扛着杀猪凳从隔壁院子跑过来,杀猪刀在腰间晃出寒光:“啥?熊霸?在哪儿呢?”

二柱子此刻来了精神,撸起裤腿给大家看那道血痕:“就在鹰嘴崖后面的山洞里!岳哥一刀就……”

“先别说这个。”

林德生打断他,把马灯塞给林大海。

“大海,你去叫上李华、青山,再拿两捆粗麻绳!狗蛋,你去把村头的爬犁子拉来!”

他转身从墙上摘下铜锣,哐哐地敲起来,锣声在寂静的村子里炸开,窗户纸后面亮起一盏盏油灯。

林岳坐在队部的小板凳上,看着林德生忙前忙后。

煤油灯的油烟味混着林大海身上的汗味,让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爹打猎回来的情景。

那时爹也是这样,带着一身血腥味坐在油灯下,娘则忙着给伤口抹草药。

他摸了摸眉骨的伤,忽然有些想家了。

“岳哥,你是不知道,刚才张猛那怂样!”

狗蛋蹲在他脚边,掰着冻硬的玉米饼:“德生叔敲锣的时候,他扒在门缝看,我故意喊‘打熊霸的英雄回来啦’,他吓得砰地关上了门!”

林岳笑了笑,却牵动了眉骨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二柱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岳哥,你说咱把熊皮卖给供销社,能换多少布票?我想给我娘扯二尺花布做棉袄。”

林岳想起自己娘那件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心里一酸:“够,肯定够。说不定还能换辆永久牌自行车呢。”

两人越说越兴奋,连林大海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没注意。

村外传来爬犁子碾雪的声音,狗蛋第一个窜了出去。

林岳跟着走到门口,只见月光下一群人影正往村里走,林大海扛着的熊头在爬犁子上晃悠,熊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村民们举着煤油灯围上来,啧啧称奇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的个娘哎!这熊得有三百斤吧?”

“快看那爪子!比我家菜刀还长!”

“晓峰他爹当年都没打到过这么大的熊!”

林岳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和二柱子的“杰作”被众人围观。

他忽然觉得,那些被熊爪划破的伤口,那些在鹰嘴崖上熬过的恐惧,都值了。

林德生拍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推:“岳小子,给大伙说说,你们咋把这畜生拿下的?”

二柱子立刻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地讲起用炸药、爬悬崖、拔河绳的事,讲到林岳刺中熊颈时,还特意比划了个挥刀的动作,差点打到旁边的林大海。

林岳听着他添油加醋的描述,忍不住笑了。

他看见李华正蹲在爬犁子旁检查熊尸,林青山则摸着熊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岳哥,你真厉害!”

林青山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根熊毛,“下次打猎带我一个呗?”

林岳接过那根棕黑色的熊毛,毛根处还沾着血。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爹进山时,也是这样崇拜地看着那些老猎户。

“行啊……”

林岳拍了拍他肩膀,“但得先把枪法练好了。”

他望着远处自家的方向,窗户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娘肯定还没睡,在等他回家。

夜深了,队部的仓库里飘出酒香。

林德生非要用公社奖励的地瓜烧犒劳大家,锡酒壶在每个人手里传递着。

林岳抿了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烧,却暖不了他胸口的钝痛——那是和熊霸拔河时留下的内伤。

“少喝点,你还有伤呢。”

林大海抢过他手里的酒碗,“我跟你说,当年我爹打熊……”

他的话被门口的脚步声打断,陶勇背着猎枪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歉意:“德生叔,我来晚了,刚才在山里下套子……”

当他看到仓库中央的熊尸时,眼睛猛地睁大了。

林岳迎上去,拍了拍他肩膀:“陶勇,你来得正好,快看看我们的‘大货’!”

陶勇蹲下身,手指抚过熊颈那道致命的伤口,又抬头看看林岳眉骨的伤,突然笑了:“行啊你们,藏得够深!”

煤油灯的光映着满屋子的笑脸,酒香、血腥味和雪后的清冷空气混在一起。

林岳靠在墙角,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忽然觉得眼皮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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