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189.救治伤员,忧心忡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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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峰转身时,余光瞥见林老汉蜷缩在墙角,像只斗败的老母鸡。

老人用烟袋锅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自语:“造孽啊,都是我老糊涂……”

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

半个时辰在焦灼中缓缓流逝。

赵大夫擦了把额头的汗,药箱里的银针还泛着暗红。

“暂时稳住了。”

他把油纸包递给林老汉,“每天用温酒送服,要是发烧说胡话,赶紧叫我。”

林老汉颤抖着接过药粉,膝盖一弯又要下跪,被赵大夫一把拽住:

“别整这些虚的!好好谢人家晓峰!”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树梢,月光给雪地镀了层银边。

林青山和二柱子踩着积雪往回走,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二柱子突然想起怀里的野菜,掏出来在月光下晃悠:

“春江叔说,这野菜泡发了能熬粥,还能掺着玉米面贴饼子!”

他笑得露出两颗大门牙,野菜叶子蹭着棉袄沙沙响。

林青山看着二柱子蹦跶的样子,心里那块冰似乎也化了一角。

山道上,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时不时传来二柱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青山哥,等麻子好了,咱让他请吃糖块!就供销社那种带芝麻的!”

林晓峰走在前面,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却不觉得疼了。

仰头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他忽然想起重生前在医院病床上的最后时刻。

那时也是这样的寒夜,可哪有此刻这般真实的烟火气?

日子大概就像赵大夫熬的草药,看着苦,熬着熬着,总能品出回甘。

……

赵大夫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泛着暗红,宛如凝固的血珠。

林晓峰盯着陶碗里翻滚的烈酒,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血丝,恍惚间又回到雪地里那场混战——獾子猩红的眼睛、飞溅的血沫,还有林青山被划伤时闷哼的声音。

土炕上,林麻子呓语断断续续,混着艾草燃烧的烟熏味,在狭小的屋子里搅成一团令人窒息的浓雾。

林老汉蹲在墙角,烟袋锅子磕在砖头上的“哒哒”声,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心跳,每一下都砸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把这碗药灌下去。”

赵大夫将黑褐色的药汁递给林晓峰,听诊器的金属管在他腰间晃出冷光,“獾毒霸道,今夜最是凶险。”

话音未落,林麻子突然剧烈抽搐,绷直的腿如同一根铁棍,差点踹翻炕桌上的药碗。

瓷碗与炕沿相撞的瞬间,林晓峰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护,手腕上未愈的伤口被蹭得生疼。

林青山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人,棉裤膝盖处的补丁蹭过炕席,发出刺啦的声响。

他看着哥哥布满血痕的手掌,想起雪地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铁锨与獾牙相撞时溅起的火星,此刻仿佛还在眼前跳动。

“哥,你歇会儿吧,我盯着。”

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与担忧,却被林晓峰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林晓峰端起药碗时,手腕微微发抖。

药汁顺着林麻子的嘴角流进衣领,在粗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命运无情的烙印。

林老汉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腿,浑浊的眼泪滴在沾着雪泥的裤脚:

“晓峰啊,叔这回……”

话未说完,便被林晓峰冰冷的话语截断:“先救人。”

他抽回腿,转身添了把柴火。

炉膛里的火苗“噼啪”爆开,照亮墙上贴着的褪色奖状——那是去年公社评的“打猎能手”。

此刻被烟熏得发黄,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荣耀与如今的无奈。

二柱子缩在门框边,怀里的野菜口袋不知何时被蹭破了,灰灰菜叶子零星落在地上,无人在意。

他看着赵大夫收拾药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大夫,那蛇……”

“先搁春江那儿。”

赵大夫系紧腰带,铜制的药箱扣碰撞出清脆声响,“等麻子缓过来,我再去配药。”

他瞥了眼炕上的人,压低声音:“这伤没个把月好不了,家里得备些碎骨头熬汤。”

二柱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与担忧。

夜色渐深,月光如同薄纱洒在雪地上。

林青山跟着二柱子往家走,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仿佛两条孤寂的幽灵。

踩雪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二柱子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春江叔给的炒黄豆,说是给你们垫垫肚子。”

林青山接过,豆粒在掌心硌得生疼。

他想起今早出门时母亲塞进行囊的冻窝头,此刻早不知丢在了哪片雪地里。

“谢了。”他把油纸包揣进怀里,听见二柱子小声嘟囔:

“那刘猛肯定躲在哪个旮旯偷着乐,早知道就该让他尝尝獾子牙的滋味。”

话语中满是对刘猛的怨恨与不满。

另一边,林晓峰在林家守到后半夜。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林麻子的烧渐渐退了,发出粗重的鼾声,让紧绷的空气稍稍缓和。

林老汉递来一碗酸菜糊糊,手还在不停颤抖:

“晓峰,等娃好了,叔把西头的自留地……”

“叔,不用。”林晓峰推开碗,酸菜的酸味呛得他喉咙发紧,“把人照顾好就行。”

他起身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兽皮袄——那是前年林麻子用半袋白面从猎户手里换的,此刻边角已经磨得发亮,见证着岁月的流逝与生活的艰辛。

回到家时,天蒙蒙亮。

母亲正在灶台前烙饼,柴火的噼啪声中,她转头看见儿子手上的伤,围裙都没解就冲过来:“这是咋弄的?”

“小伤。”林晓峰避开母亲的手,盯着案板上的玉米面饼。

黄澄澄的饼子冒着热气,让他想起跳猫子油亮的皮毛。

这种山林里的稀罕物,一张皮能换五斤细粮,肉炖了汤最是滋补,是全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青山,去把地窖里的麻绳拿出来。”

林晓峰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咱们做些套子,明儿去鹰嘴崖下头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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